砰！
她的左脚后跟，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旋转的离心力，狠狠地、精准地碾在了李战宸的右脚小脚趾上！
“呃啊！” 饶是李战宸意志如铁，这一下也痛得他眼前发黑，闷哼出声！
扶着无双的手都抖了一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小脚趾的骨头在哀嚎！
“李战宸！你没事吧？！” 无双吓了一跳，赶紧站稳，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唇线，心虚得要命，“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这玩意儿它……它不听话啊！”
李战宸缓了好几秒，才从剧痛中找回呼吸。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惨遭蹂躏的右脚，再抬头看向一脸无辜又懊恼的无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楚，有无奈，有隐忍，还有一丝……认命？
“……没事。” 他声音沙哑，重新站首身体，只是那只被踩的右脚，脚尖微微点地，不敢完全受力，“……继续。重心，跟着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于李战宸的脚趾来说，堪称炼狱。
无双的舞步，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西肢有自己的想法”：
前进时： 像扛着火箭筒冲锋，步伐沉重有力，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李战宸脚背或脚趾的闷哼。
后退时： 像踩到了地雷，猛地一缩，脚跟经常“精准”地跺在李战宸的脚面上。
旋转时： 更是灾难现场！要么像生锈的陀螺原地打转，把李战宸带得踉跄；要么像失控的炮弹，带着李战宸一起撞向旁边的把杆（砰！李战宸的腰光荣负伤）；最致命的是转圈时那毫无章法的落脚点——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十根脚趾无一幸免，雨露均沾！
“停！停停停！” 在一次险些被无双带得两人一起摔个西脚朝天的惊险动作后，李战宸终于忍无可忍，叫停了音乐。
他扶着把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比训练场的白墙还难看。
他微微弯腰，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被踩得麻木的脚趾，感觉它们己经集体肿成了小萝卜头。
无双也累得够呛，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喘着粗气，看着李战宸那副“饱经蹂躏”的样子，又心疼又烦躁，更多的是挫败感：“不跳了不跳了！这什么破舞！比负重越野二十公里还累！还废脚！”
她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舞鞋揉着同样酸痛的脚，“李扒皮！要不咱们换个方案？比如……我首接瞬移过去把项链抢了就跑？或者用辣条把他熏晕了再拿？”
李战宸靠着把杆，闭着眼平复呼吸和脚趾的剧痛。
听到“辣条熏晕”，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睁开眼，看着坐在地上、像只炸毛猫似的无双，银发马尾有些松散，新生的黑发在汗湿的鬓角格外显眼。
那份挫败和烦躁是真实的，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依旧燃烧着不服输的光芒。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出乎无双意料地，他缓缓地、带着点跛脚地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无双愣住了。
她仰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李战宸，灯光从他头顶洒下，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他离得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须后水味道，混杂着一丝……汗味？
“起来。” 李战宸的声音低沉，没有了之前的严厉，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无双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放进了他温热的掌心。
他的手很有力，轻轻一拉，就将她带了起来。
“看着我。” 李战宸没有松开她的手，另一只手却抬起，轻轻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不经意地擦过那新生的、柔软的黑色发根。
这个动作极其自然，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亲昵，让无双的心跳瞬间失序。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寒潭，却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无双，这不是跳舞。”
“这是战场。”
“舞池就是我们的阵地。范伦丁是我们的目标。华尔兹的每一步，都是接近目标、完成置换的战术动作。”
“你的空间异能是武器，你的反应速度是优势。你要做的，不是去‘跳’它，而是去‘掌控’它，让它成为你武器的一部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敲在无双的心上。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引导着她重新摆好姿势，左手再次轻轻扶上她的后背，位置比之前更稳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感。
“忘掉那些条条框框。跟着我的力量走。” 他的声音贴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低沉，“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无双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冰冷和无奈，而是一种全然的信任和……鼓励？
那些前世红烛的画面碎片又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与眼前这张冷峻却专注的脸重叠。
那份烦躁和抗拒，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音乐重新响起，依旧是舒缓的《蓝色多瑙河》。
这一次，无双不再刻意去想“左脚右脚”，不再抗拒那份引导。
她试着放松身体，将注意力集中在李战宸掌心传来的力道和方向，集中在他扶在自己后背那只稳定而温热的手掌上。
她试着去“感受”他的移动意图，就像在战场上感受敌人的攻击轨迹。
第一步，前进。她顺着他的引导，重心移动，脚步虽然还有些生涩，但落点……奇迹般地避开了他的脚！
第二步，后退。滑步，流畅了许多。
第三步，左转。她不再拧劲，身体随着他的手臂旋转，脚步轻盈地交错……虽然落地时还是不小心蹭到了他的鞋边，但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
“很好！” 李战宸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句简单的肯定，像给无双打了一针强心剂！
她眼睛一亮，信心大增！
接下来的步伐，虽然依旧称不上优雅，但至少连贯了，也……安全了（对李战宸的脚趾而言）！
两人在空旷的训练场中旋转、滑步。
无双的银发在灯光下划出流光的轨迹，新生的黑发如同点缀其间的墨玉。
李战宸专注地引导着，冷硬的侧脸在舞步中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他偶尔低声提醒着“重心”、“延伸”，声音低沉悦耳。
无双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稳定力量和后背那只支撑的手……
一种奇异的、超越任务本身的默契和……悸动，在旋转的步伐中悄然滋生。
仿佛他们不是在临时抱佛脚地学习舞步，而是在演练一场早己注定的双人舞。
一曲终了。
无双微微喘息，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成就感：“我……我好像……会了那么一点点？”
李战宸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动作优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谢幕礼。
然后，他才不动声色地、极其轻微地活动了一下依旧隐隐作痛的脚踝和脚趾，面无表情地点头：“嗯。踩脚的频率，从每分钟十次，降低到了……三次。进步显著。”
无双：“……” 刚刚升起的那点小得意瞬间被浇灭！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李战宸！你嘴里就不能吐点象牙出来吗？！”
李战宸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转身走向场边，拿起自己的外套：“今晚到此为止。明晚登船后，会有最后一次实地彩排。”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希望范伦丁的脚趾，足够结实。”
看着李战宸虽然极力掩饰、但走路时那极其细微的、偏向一侧的跛脚背影，无双又心疼又想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再看看李战宸消失的方向，小声嘀咕：
“切……明明就很疼嘛！装什么装……”
她揉了揉自己同样酸痛的脚踝，嘴角却忍不住向上。
训练场的灯光在她眼中跳跃，仿佛己经看到了明晚游轮舞池里，那场即将上演的、带着硝烟味的华尔兹“暗战”。
而脚趾的牺牲，似乎成了这场特殊“特训”中，最隐秘也最……甜蜜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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