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办公桌上第三次亮起时，任小丽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揉着太阳穴。
caller ID 显示着“于凤瑶”三个字，像一串急切的音符在跳动，但她只是飞快地按灭了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公式。
“小丽，瑶瑶姐又打电话来了，要不你先接一下？”邻座的实习生小孟探过头，小声提醒。
“没空。”任小丽头也没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第一季度工作总结的框架邢总急着要，你帮我把去年的年终总结报告电子版发我邮箱，快。”
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打印纸的混合气味。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面前的文件堆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桌上那杯号称能“抗氧化、驻颜”的养颜水，从早上接满到现在，水位几乎没动过。谁能想到，三天前还在港澳赌场VIP厅里掷骰子的女人，此刻正被一堆报表和方案压得喘不过气。
公司要做一季度工作总结，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事。往年都是年终大会上，表彰顺带总结，流程固定，模板现成。可今年邢总像突然踩了加速键，不仅要搞季度总结，还要搞得“有声有色”“提振士气”。
任小丽作为公司里学历最高、又刚在投资方案上崭露头角的“新锐”，被莫名推到了筹备组的核心位置。偏偏她手头的票据管理和投资方案制定本就是两块硬骨头，去港澳那几天积攒的近十天工作量，像座小山似的堆在她办公椅周围。
“以前怎么没人告诉我，出去旅游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任小丽心里默默吐槽，指尖却没停。
她想起刚下飞机那天，拖着行李箱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垒得像城墙似的文件时，那瞬间的眩晕感。更让她头大的是，公司里各人负责一摊，她走前没交代清楚，回来才发现，那些需要她签字、核对、分析的活儿，没一个人能替她分担。
“叮——”微信提示音响起，还是于凤瑶。
“祖宗，别墅首付我让你老公交了，剩下的手续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办？”后面跟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任小丽这才想起，回来第二天，她火急火燎地办了件“人生大事”——在月色澜湾小区定了套别墅。
交首付时她实在脱不开身，只好把老公推出去当“信使”，剩下的贷款、产权登记手续，她一股脑全委托给了于凤瑶。
说起这事儿，于凤瑶简首比她还积极。“发小加闺蜜，做邻居！以后搓麻都不用约地方了！”电话里于凤瑶的大嗓门隔着听筒都能震得她耳朵疼。
更关键的是，于凤瑶办这事儿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一来她本身就是月色澜湾的业主，跟物业公司上上下下熟得能称兄道弟；二来她家就有房地产开发公司，她跟房产登记中心那帮人吃吃喝喝的交情，办起手续来简首是“开了绿灯”。任小丽算过，有于凤瑶出面，至少能省掉一半的跑腿时间和莫名其妙的“流程阻碍”。
只是，这别墅的九百七十万房款来源，是她和于凤瑶在返程飞机的头等舱里，关起门来反复推敲了几个小时才编出来的“剧本”。
任小丽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回消息。她瞥了眼桌角藏着的一个丝绒小盒子，过去里面躺着一条刺眼的红色三角短裤——现在却是空着的。她的那条红色三角短裤在澳门赌场质押着，再也不可能要回。她和于凤瑶约定好绝不对任何人提起。而买别墅的钱，大头则用她澳门赌场用那条“红色短裤”孤注一掷赢回来的，还有一百万“美其名曰”公司预付，说好了年终从奖金里扣。剩下的跟于凤瑶借，还有装修需要银行贷款，这一串数字，每一个零都需要精心“证明”。
“必须得找邢总。”任小丽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早上七点半。她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公司，就是为了赶在正式上班前，跟邢总谈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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