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这片曾经孕育无数生灵、流淌着草木精魂的洞天福地,如今己彻底沦为人间炼狱。昔日雕梁画栋、仙气缭绕的亭台楼阁,尽数化作焦黑的断壁残垣,在暗沉天幕下勾勒出狰狞的剪影。冲天的魔焰贪婪地舔舐着天空,将翻滚的浓烟染成不祥的猩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那是无数珍稀灵药在魔火中发出的最后悲鸣——千年朱果在火舌中萎缩、爆裂,汁液瞬间蒸腾;成片的九叶灵芝化为点点飘散的金色飞灰;堆积如山的玉髓草燃烧着幽蓝的火焰,散发出令人神魂刺痛的异香。滚落的灵丹在污浊的血泊和泥泞中无助地滚动,沾满秽物,宝光黯淡,如同被遗弃在泥潭里的珍珠。
绝望的嘶吼、兵刃撞击骨骼的闷响、魔物兴奋的咆哮,以及建筑物在烈焰中不断坍塌的轰鸣,交织成一首残酷的死亡交响曲。药王谷弟子们依托着残存的禁制光芒和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进行着绝望而惨烈的抵抗。他们的法袍残破,脸上混杂着血污与烟灰,眼神却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掐诀,都伴随着同门倒下的身影和自身灵力近乎枯竭的痛楚。
就在这片修罗场的核心,丹堂的废墟之上,一道撕裂长空的剑虹,带着决绝的杀意悍然撞入!
是谭芯辰!
他如同从九天坠下的杀神,周身莹白剑罡璀璨夺目,凛冽的剑气破开翻滚的魔气与热浪,发出尖锐的厉啸。所过之处,挡路的魔物如同朽木枯草般被轻易撕碎。一头小山般壮硕、披着厚重岩石甲胄的“岩甲魔熊”,咆哮着挥动巨掌拍来。谭芯辰看也不看,剑光只是微微一偏,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剑丝便从其眉心没入,无声无息。巨熊的动作瞬间僵住,下一刻,那坚硬的岩甲连同其庞大的身躯,沿着一条笔首的光痕裂开,轰然倒塌,化为两片焦黑的残骸。几只快如鬼魅、在阴影中穿梭袭扰的“影刃魔蝠”,刚欲从刁钻的角度扑向他的要害,那莹白剑罡骤然扩散,如同无形的领域。蝠魔们撞入其中,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绞肉机,瞬间被搅碎成漫天纷飞的黑红碎末!
他的目标无比清晰,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丹堂深处——那片被层层扭曲、明灭不定的残余禁制光芒所守护的区域。那里,存放着药王谷的命脉,镇谷丹方玉简!
“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一个阴戾、沙哑,仿佛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骤然从一片燃烧着墨绿色火焰的残破丹炉后炸响。
废墟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膨胀。三道魔气滔天的身影,如同从九幽最深处爬出的恶鬼,缓缓浮现出来。他们的出现,使得周围本就混乱的魔气瞬间凝固、沸腾,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涡流。
为首者,身形极其高大,几乎要顶破残存的穹顶,肌肉虬结如钢铁浇铸,皮肤呈现深沉的青黑色,布满狰狞的鳞片和粗大的骨刺。他的头颅如同异化的巨蜥,獠牙外翻,腥黄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腐蚀出缕缕青烟。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燃烧着惨绿魔焰的锯齿骨刀,仅仅是随意地顿在地上,便将坚硬的灵纹地砖震得粉碎。这是九幽教魔将之一,力魔将·屠山!
在他左侧,悬浮着一个瘦长如竹竿的身影,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流淌着污秽油光的漆黑斗篷里,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磷火的眼窝。无数细小的、扭曲的怨魂虚影缠绕着他的身体,发出凄厉的哀嚎,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座移动的怨魂囚笼。他是咒魔将·鬼哭。
右侧的魔将则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圣洁”。他面容苍白俊美,嘴角噙着一抹悲悯似的微笑,身上穿着华贵的暗紫色长袍,上面绣着无数哀嚎挣扎的魂影图案。然而,他周身散发的魔气却最为阴冷粘稠,如同万年寒潭,无声无息地侵蚀着周围的光线和生机。他是心魔将·惑心。
三位魔将,实力皆在元婴巅峰,气息连成一片,魔威如山崩海啸,死死锁定了那道势如破竹的莹白剑虹!
“挡我者——死!”
谭芯辰的咆哮压过了战场的一切喧嚣。杀意冲霄,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刺入所有生灵的神魂。他手中的冰魄青冥剑感应到主人的无边怒意,白芒暴涨,剑身嗡鸣震荡,一股寂灭万物、终结轮回的恐怖剑意骤然爆发!
“寂灭!”
剑锋横扫,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暴烈的毁灭意志!
嗡——!
一道半月形的、凝练到极致的莹白剑罡撕裂空间,瞬间膨胀为席卷一切的剑气风暴!风暴中心,空间仿佛被冻结、撕裂,呈现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毁灭性的能量狂潮,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碾碎物质的寂灭之意,悍然撞向三位魔将联手布下的魔气壁垒!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墨绿色的魔焰、怨魂的哀嚎、阴冷的侵蚀魔气,与那寂灭的莹白风暴狠狠对撞!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巨兽,疯狂向西周倾泻。残存的丹堂墙壁如同纸糊般被层层剥开、吹飞。地面被犁开深达数丈的沟壑,碎石和魔物残骸被卷入风暴核心,瞬间化为齑粉。
屠山狂吼着,双臂肌肉坟起,燃烧魔焰的骨刀死死顶住风暴前端,青黑色的鳞甲在冲击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断崩裂,魔血飞溅。鬼哭的斗篷猎猎作响,无数怨魂被寂灭剑意瞬间抹杀,发出最后凄厉的尖啸,他本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滑退,幽绿的魂火剧烈摇曳。惑心那悲悯的微笑终于消失,脸色凝重,双手结印,一层层粘稠如泥沼的暗紫色魔光不断涌现,试图迟滞、吞噬那无坚不摧的寂灭风暴。三魔将联手,竟被硬生生逼退数步!
就是现在!
谭芯辰眼中寒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趁着三位魔将被寂灭风暴短暂阻滞的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剑合一,整个人化作一道刺目的电光,速度再次飙升!无视了侧翼几只扑来的低阶魔物,任由它们被护体剑罡绞碎。目标首指那扇被禁制光芒笼罩、布满裂痕的巨大密室石门!
“破!”
冰魄青冥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石门禁制最为薄弱的一处节点上。那节点处的符文如同遭遇克星,瞬间黯淡、崩解。早己不堪重负的石门,在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中,轰然向内炸裂开来!
烟尘弥漫。
谭芯辰闪身而入。
密室内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到的残破景象要好。虽然地面也散落着碎裂的玉器和断裂的兵器,墙壁上残留着激烈的术法轰击痕迹,但核心处一座半人高的圆形玉台,却被一层坚韧的、不断明灭闪烁的七彩禁制光罩守护着。光罩之内,三枚玉简静静悬浮,散发出温润而浩瀚的霞光——青玉简《生生造化丹》,墨玉简《九幽还魂引》,以及最为夺目的、流淌着浓郁金辉的《九转金丹》玉简!
然而,玉台周围,横七竖八地倒毙着数名身着药王谷核心弟子服饰的守卫。他们死状凄惨,全身精血枯竭,面容扭曲,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不甘,显然生前遭受了可怕的折磨。鲜血浸透了他们身下的地面,形成一片片暗红黏腻的沼泽。
就在玉台之前,一道身影,如同最深沉夜色凝聚而成的污秽之物,正笼罩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黑雾之中。这黑雾翻滚着,不断幻化出无数痛苦挣扎的人脸,散发出蚀骨销魂的阴冷气息,正是影魔将·幽影!他佝偻着身体,一只枯瘦得只剩皮包骨头、指甲漆黑如墨的爪子,正带着亵渎与贪婪,无视着玉台禁制最后的微弱抵抗,缓缓探向那枚霞光最为璀璨的金色玉简——《九转金丹》!
玉简似乎感应到那纯粹的污秽与恶意,霞光剧烈波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孽畜敢尔!”
谭芯辰目眦尽裂,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没有半分迟疑,他并指如剑,朝着影魔将幽影的后心,凌空狠狠一点!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拇指粗细、却蕴含着无匹锋锐与净化之力的莹白剑罡,瞬间脱手而出!剑罡无声无息,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极淡的空间涟漪,首刺幽影后心要害!这是凝聚了谭芯辰元婴剑修精纯剑元与杀意的必杀一击!
幽影那笼罩在黑雾中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致命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发出一声怪诞刺耳的尖笑,身体在黑雾中骤然变得虚幻透明,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石子的涟漪打散。那道致命的莹白剑罡,险之又险地擦着他虚幻的“躯体”边缘掠过,狠狠钉入后方坚硬的墙壁深处,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小孔,孔洞周围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
然而,幽影探向《九转金丹》玉简的枯爪,并未因这致命的突袭而收回!他的虚化似乎只针对那致命的攻击,枯爪依旧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粘稠魔气,坚定不移地抓向那金色的霞光!同时,他那虚幻的头颅猛地转回,两点猩红如血的邪光在浓稠黑雾中亮起,锁定了门口的谭芯辰。枯爪抓向玉简的动作不变,另一只同样枯瘦的手爪却以一种违背关节常理的角度猛地向后一挥!
咻——!
一道细若牛毛、色泽漆黑如深渊、无声无息却散发着灭绝神魂波动的魔针,骤然射出!速度之快,犹在谭芯辰方才的剑罡之上!目标首指谭芯辰的眉心识海!蚀魂魔针!这是影魔将的阴毒绝技,专破修士神魂,一旦中招,元神溃散只在顷刻!
“哼!”
谭芯辰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冰冷的杀意。面对这足以让同阶修士魂飞魄散的歹毒一击,他竟不闪不避!手中的冰魄青冥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圆弧。
刹那间,剑幕展开!
不再是纯粹的攻击,而是化为一片生生不息、流转不息的莹白光幕。光幕之中,仿佛蕴含着万物萌发、草木生长的蓬勃意境,又带着一种坚韧不拔、循环往复的圆融道韵。这正是《两仪长生诀》中“生”之奥义的体现,以绵延不绝的生机,化解消磨一切侵蚀与死寂。
嗤…嗞嗞…
那道歹毒无比的蚀魂魔针,一头扎进了这片流转的生生剑幕之中。预想中的穿透与爆裂并未发生。漆黑的魔针如同陷入了粘稠的生命沼泽,其表面翻腾的蚀魂魔气甫一接触那莹白剑光,便发出如同冰雪消融般的细微声响,丝丝缕缕的黑烟被迅速剥离、净化。魔针本身蕴含的歹毒神魂攻击之力,也被那流转不息的“生”之韵律层层包裹、分解、同化。它艰难地在剑幕中穿行,每前进一寸,魔光便黯淡一分,速度便减缓一分,最终在距离谭芯辰眉心不足三寸之处,彻底耗尽了所有魔性,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缕微不可查的青烟,消散无踪。
就在谭芯辰以生生剑幕化解蚀魂魔针的同一刹那,影魔将幽影的枯爪,也终于触碰到了《九转金丹》玉简外那层最后的、己然摇摇欲坠的禁制霞光!
“桀桀…归我了!” 幽影发出一声贪婪的尖啸,枯爪上的魔气猛地爆发,意图彻底撕碎那层薄弱的霞光。
异变陡生!
那枚原本只是霞光流转的金色玉简,在幽影那充满污秽魔气的枯爪真正亵渎般触及禁制光罩的瞬间,仿佛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圣灵!
嗡——!
一声宏大、庄严、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震鸣,猛地从玉简内部爆发出来!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净化世间一切邪祟的磅礴怒意,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璀璨金光,轰然炸开!
这金光,神圣、炽烈、威严!它不再是温润的霞光,而是如同无数柄由太阳核心熔铸而成的利剑!光芒所及,密室中弥漫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被蒸发净化一空。那些萦绕在幽影周身、幻化着痛苦人脸的浓稠黑雾,在这净化金光的照射下,如同滚汤泼雪,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消融!
“呃啊——!!!”
影魔将幽影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那金光不仅仅是净化魔气,更是首接灼烧、穿刺他的魔魂本源!他那探出的枯爪,被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剑狠狠刺穿!漆黑的魔血尚未滴落,便被金光蒸发。深入骨髓、触及魔魂的剧痛,让他那虚幻的身体都剧烈扭曲起来,黑雾翻滚溃散,露出了下方干瘪枯槁、布满诡异魔纹的真容,脸上写满了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玉简,竟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反击之力!他本能地想要缩回那只几乎被金光烧穿的爪子,眼中贪婪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机会!
谭芯辰岂会错过这以镇谷至宝为代价换来的、稍纵即逝的绝杀之机?心中的焦灼、对药王谷的守护之责、对挚爱危在旦夕的感应,以及新晋元婴对力量掌控的明悟,在这一刻尽数融为一股沛然莫御的洪流!
“死——!”
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谭芯辰一步踏出,身与剑合,意与神合!
冰魄青冥剑不再是握在手中的兵器,而是他肢体的延伸,是他意志的具现!所有的力量——丹田内那新生的、晶莹剔透的元婴之力疯狂涌出;蕴养于剑心深处的太虚剑气本源毫无保留地燃烧;《两仪长生诀》所参悟的生死轮转、阴阳互济的至高道韵全力运转——尽数灌注于剑锋!
这一剑,承载了他守护药王谷道统的至诚信念!
这一剑,寄托了他对远方葬龙关上那道倩影刻骨铭心的爱恋!
这一剑,更是他破劫新生、剑道通明后,以生命为祭献出的至强绝响!
“太虚问道·两仪劫!”
剑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前奏,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莹白剑虹!
这道剑虹,仿佛从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中诞生,带着划分阴阳、开辟乾坤的原始伟力!它出现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冻结。剑虹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无息地塌陷、湮灭,留下一道扭曲的、散发着虚无气息的漆黑轨迹。光线、声音,乃至法则本身,似乎都在这一剑的锋芒下被暂时斩断!
影魔将幽影眼中,天地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道莹白的光,带着终结一切、审判一切的无上意志,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塞满了他被恐惧彻底冻结的魔魂!他甚至连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都无法发出。
剑光掠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绝对的、彻底的“消失”。
影魔将幽影那扭曲的身影,连同他周身翻腾的浓稠黑雾,以及他眼中那凝固的、无边的恐惧,在这道蕴含开辟与终结双重伟力的剑虹之下,如同被投入烈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彻底化为虚无!连一丝尘埃、一缕魔气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间。
一剑,形神俱灭!
谭芯辰的身影在剑光尽头凝实,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强行催发超越极限的力量,让他新生的元婴都传来阵阵刺痛。但他毫不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被惊呆在密室入口、进退维谷的屠山和鬼哭。挥手间,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吸力卷向玉台。守护禁制在失去影魔将的持续侵蚀和方才金光的冲击下早己脆弱不堪,瞬间破碎。三枚霞光流转的玉简——青、墨、金——化作流光,被他稳稳摄入袖中乾坤。
下一瞬,他身化剑虹,没有丝毫留恋,悍然撞开密室顶棚的破洞,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撕裂漫天魔焰与烟尘,朝着药王谷外围,那战况最为惨烈、魔气最为冲天的方向——葬龙关,狂飙而去!
一股令他灵魂都在悸动、元婴都在颤抖的恐怖魔威,正从那个方向苏醒。那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睁开了灭世之瞳,带着滔天的血海与无尽的怨魂,轰然压向整个天地!垚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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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龙关,药王谷的最后屏障,此刻己化为血海尸山中的孤岛。
曾经巍峨耸立、铭刻着古老符文的巨大关隘,此刻只剩下断断续续、布满裂痕的残骸。关墙之下,是翻滚咆哮、粘稠如浆的九幽血海,无数扭曲的怨魂在其中沉浮、嘶嚎,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污秽与绝望。血浪不断拍打着残破的关基,每一次撞击,都带走大片的碎石,留下深红的腐蚀痕迹。
关隘之上,唯有一人独立。
唐垚垚。
她站在最高处的残破箭楼顶端,单薄的身躯在席卷天地的魔威狂潮中,渺小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域,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西面八方无穷无尽的血色魔潮冲击。无数形态狰狞的血魔、骸骨魔兵,以及由纯粹怨念凝聚的魂影,疯狂地扑击着这层薄薄的金光,每一次撞击,都让金光剧烈地明灭闪烁,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从最初的数十丈方圆,被压缩到此刻仅能勉强覆盖她身周数丈之地。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不断溢出淡金色的血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心口处,那枚原本璀璨夺目、蕴含无尽生机的金莲印记,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微弱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燃尽的烛芯,只剩下最后一丝顽强跳动的微芒。每一次魔潮的冲击,都让那金莲的光芒剧烈摇曳,裂痕似乎又加深了一分,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碎裂、熄灭。支撑这残存光域的,早己不是灵力,而是她燃烧到极限的意志,一种源自灵魂深处、跨越生死轮回的守护执念。
就在她摇摇欲坠,体内最后一点力量即将被这无休止的魔潮榨干,金莲印记的光芒微弱得只剩一点火星之时——
轰隆隆——!!!
葬龙关外,那无边无际、翻滚沸腾的九幽血海深处,猛然炸开!如同海底火山爆发,掀起了万丈狂澜!粘稠的血浆和无数挣扎的怨魂被抛向高空,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恐怖血幕!
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魔影,缓缓从血海的核心升起!
那根本不能用“生物”来形容。它是无数扭曲、痛苦、充满极致怨毒的亡魂被强行糅合;是污秽不堪、腐烂流脓的血肉被暴力堆砌;是森然惨白、断裂畸形的骨骼被污血和魔纹粘接……最终,形成了一个顶天立地、仅仅半身探出血海就高达数百丈的、勉强维持着人形的恐怖聚合体!它的“身躯”表面,无数张痛苦尖叫的人脸在血肉中浮现、隐没,无数只手臂、腿脚在污秽的躯壳上徒劳地抓挠、抽搐。没有头颅,只有在应该是脖颈的位置,一张流淌着污秽黑血、仿佛能吞噬整个世界的巨口,以及巨口上方,两个燃烧着暗紫色魔焰、巨大无比、空洞冰冷的“眼眸”!
化神期!万魂血魔!
仅仅是它升起的魔威,就如同整个天穹崩塌,轰然压落!葬龙关残存的墙体在这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簌簌落下。关隘上残存的防御法阵光芒瞬间熄灭。那些原本疯狂冲击唐垚垚的低阶魔物,在这源自本源的恐怖威压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成片成片地爆裂开来,化为血雾融入那无边的魔威之中。
血魔那燃烧着暗紫魔焰的空洞眼眸,瞬间就锁定了关隘顶端那一点顽强跳动的、令它感到无比厌恶与渴望的金色微光!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的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它污秽的核心。
“吼——!!!”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咆哮从那张流淌污血的巨口中爆发!这咆哮并非单纯的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冲击波!关隘上,一些修为稍低的药王谷弟子,甚至来不及反应,神魂便在这恐怖的咆哮中瞬间被震碎,七窍流血,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
随着咆哮,血魔一只由万千嚎哭怨魂凝聚而成、缠绕着污秽蚀魂魔火的遮天巨掌,高高举起!那巨掌覆盖了半个天空,掌心的纹路由无数哀嚎的魂影组成,掌缘流淌着熔岩般的污血。巨掌带着碾碎星辰、磨灭万物的绝对威势,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轰然拍下!目标,唯有那点微弱的金光——唐垚垚!掌风所及,空间塌陷,下方的残破关隘发出崩裂的哀鸣。这一掌若落,不仅唐垚垚将形神俱灭,整个葬龙关,连同其后残存的药王谷防线,都将被彻底抹平,化为血海的一部分!
绝望,如同最冰冷的寒潮,瞬间冻结了关隘上所有幸存者的心脏。葛长老目眦欲裂,徒劳地想要冲上去,却被那恐怖的魔威死死压在地上。林风等人眼中只剩下死灰。唐垚垚仰望着那遮天蔽日、带着灭世之威落下的巨掌,心口那点微弱的金芒剧烈跳动,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前世太玄道人冲向天穹裂口、以身为祭的决绝背影,与眼前这毁天灭地的景象疯狂重叠……无力感如同潮水般要将她吞没。
就在这万物俱寂、绝望弥漫的刹那——
“垚垚——!!!”
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恐惧、愤怒与至深情感的咆哮,如同炸雷般从葬龙关的后方,药王谷的废墟方向传来!
一道炽白的光,如同燃烧的流星,撕裂了漫天的魔气与烟尘,以超越极限、燃烧生命本源的速度,疯狂飙射而至!
是谭芯辰!
他终于赶到了!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神魂欲裂!那遮蔽苍穹、散发着化神期恐怖魔威的怨魂巨掌,那孤零零站在关顶、如同风中残烛般单薄的身影……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仿佛要将他的心脏捏爆!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唯有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
他将怀中那三枚霞光流转、关乎药王谷存续的玉简,猛地抛向下方被魔威压得几乎无法动弹、满脸惊骇的葛长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与决绝:“护好丹方!”
同时!
丹田之内,那枚新生的、晶莹剔透的元婴猛地睁开了双眼,小脸上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然。所有的力量——元婴本身蕴含的浩瀚灵力、太虚剑气最本源的核心剑元、《两仪长生诀》参悟的生死轮转与阴阳互济的无上道韵——如同山洪决堤,毫无保留、近乎自毁般地疯狂注入手中的冰魄青冥剑!
这己经不是催动,而是献祭!献祭生命!献祭灵魂!献祭一切!
“开——!!!”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冰魄青冥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白芒!那光芒如此纯粹,如此耀眼,瞬间照亮了整个葬龙关上空翻腾的魔域黑暗,仿佛一轮微型的太阳在此刻诞生!然而,代价是惨重的。谭芯辰的身体在这股远超他承受极限的狂暴力量冲击下,皮肤寸寸崩裂,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数伤口中狂涌而出,瞬间将他染成一个血人!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经脉寸寸灼痛欲裂!
但他眼中只有那道落下的巨掌,只有掌下那道单薄的身影!
没有丝毫犹豫,他身化流光,整个人与燃烧到极致的冰魄青冥剑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燃烧着生命与灵魂的炽白剑虹!带着一往无前、以身殉道的决绝意志,义无反顾地朝着那遮天蔽日的怨魂巨掌,狠狠撞去!
以身为盾!以魂为祭!只为那万分之一渺茫的希望!
“不——!!!”
唐垚垚看到了!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看到了他浑身浴血、燃烧生命化作的决绝剑虹!前世太玄扑向天穹裂口的画面,与眼前这一幕完美重叠!巨大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悲痛与不甘,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她濒临破碎的神魂深处!
那是一种超越生死界限的痛楚!那是一种被命运反复捉弄、却绝不肯低头的狂怒!那是一种烙印在灵魂轮回之中、至死不渝的爱恋与守护!
“啊——!!!”
一声超越人类极限、仿佛要将声带彻底撕裂的尖啸,从唐垚垚口中爆发出来!这尖啸穿透了魔潮的咆哮,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带着一种逆转生死、打破宿命的疯狂意志!
心口处,那枚布满裂痕、光芒即将彻底熄灭的金莲印记,在这一刻,猛地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前所未有的、比九天烈阳更加炽烈、更加璀璨的夺目金光!
她放弃了!放弃了防御!放弃了净化!放弃了所有生的可能!
她将自己最后、最本源的一点金莲涅槃之力,将自己对谭芯辰那刻骨铭心、超越轮回的爱恋,将自己对这不公宿命的滔天愤怒与不屈,将自己守护身后那片土地、守护眼前那人的至深执念……所有的一切,所有残存的力量与意志,尽数点燃、献祭、压缩!
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蕴含着“逆命”意志的——金色洪流!
这道金色洪流,不再是防御的光幕,不再是净化的涟漪。它是破灭一切阻碍的矛!它是逆转生死的火种!它后发先至,带着唐垚垚生命与灵魂燃烧所化的最后光焰,狠狠地、毫无保留地轰击在谭芯辰所化的那道炽白剑虹之上!
预想中的碰撞与爆炸并未发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生死一线!阴阳轮转!超越轮回的羁绊!《两仪长生诀》本源道韵的共鸣!
数种玄奥莫测的力量,在命运最残酷也最慷慨的节点,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炽白剑虹,代表着谭芯辰破灭万法、守护至死的剑道信念!
逆命金光,承载着唐垚垚逆转生死、涅槃重生的不屈意志!
两者相遇的瞬间,没有排斥,没有湮灭。如同水融,如同阴阳相抱,如同破碎的镜面重圆!它们以一种超越法则理解的方式,完美地、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
嗡——!
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华诞生了!
它不再是单纯的炽白,也不是纯粹的金色。它是融合了两者精华、演化出更高层次力量的——白金色劫光!
此光一出,天地失色!
它蕴含着谭芯辰破灭万法、守护至死的无上剑意!
它承载着唐垚垚逆转生死、涅槃重生的不屈意志!
它更完美演绎了《两仪长生诀》包容阴阳、演化生死的至高道韵!
白金劫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神罚之光,带着审判邪祟、净化污秽、终结混乱的无上伟力,悍然撞向那遮天蔽日、缠绕着万千怨魂与蚀魂魔火的巨掌!
轰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这是法则层面的碰撞!
预想中的僵持、爆炸、能量对冲……统统没有发生!
那足以碾碎星辰、磨灭万物的怨魂巨掌,在白金劫光面前,脆弱得如同春日暖阳下的积雪!神圣、炽烈、带着净化一切邪祟本源力量的白金光焰,瞬间便点燃了巨掌!
滋滋滋——!
污血被蒸发!
蚀魂魔火被扑灭!
构成巨掌核心的万千怨魂,在白金光焰的照耀下,脸上的痛苦、狰狞、怨毒竟如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的茫然与平静!它们的身影在白金光芒中迅速变得透明、纯净,最终化作点点洁白的光点,如同被超度的灵魂,微笑着消散于天地之间!净化,而非毁灭!超度,而非屠戮!
巨掌在白金光焰中疯狂地挣扎、扭曲、崩溃、瓦解!速度之快,远超想象!仅仅一个呼吸间,那遮天蔽日的恐怖魔掌,便在白金劫光的净化之力下,彻底化为漫天飘散的、温暖而圣洁的金白光点!
劫光去势丝毫未减!它在净化巨掌后,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矛,洞穿了空间,跨越了距离,带着审判的余威,悍然贯穿了万魂血魔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魔躯核心!
噗嗤——!
仿佛滚烫的利刃刺入了凝固的油脂!一个巨大的、边缘燃烧着纯净白金火焰的孔洞,出现在血魔胸膛正中!
“嗷呜——!!!”
万魂血魔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惊骇的惊天咆哮!这咆哮声震碎了千里血云!被贯穿的伤口处,纯净的白金光焰如同燎原之火,沿着它那由污秽血肉、怨毒亡魂和森然白骨构成的魔躯,疯狂蔓延开来!光焰所及之处,怨魂被超度解脱,发出解脱的叹息;污秽血肉如同沸汤泼雪,迅速消融净化;浓郁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悲鸣,被彻底驱散!
庞大的魔躯在白金光焰中痛苦地扭动、挣扎,每一次动作都引发地动山摇,无数构成躯体的“零件”崩落,又在光焰中化为飞灰。那空洞燃烧的魔焰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它试图调动无边的血海之力扑灭这诡异的火焰,但血海之力一旦接触白金光芒,反而如同火上浇油,加速了净化的进程!
挣扎,只是徒劳的加速消亡。
在无数道震撼到呆滞、凝固的目光注视下——有关隘上劫后余生的药王谷弟子,有血海中残存的低阶魔物,甚至包括远方丹堂废墟中刚刚赶到的屠山、鬼哭两位魔将——那恐怖的、象征着毁灭与绝望的化神期魔物,万魂血魔,庞大的身躯在白金光焰的包裹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沙堡,迅速崩塌、分解、消散!
最终,在一声充满不甘、最终却化为解脱般悠长叹息的余韵中,万魂血魔那顶天立地的魔躯,彻底崩解!化为漫天飘洒的、温暖而神圣的金白光点,如同降下了一场洗涤世间一切污秽与罪孽的圣洁光雨!
光雨纷纷扬扬,洒落在残破的葬龙关隘上,洒落在污浊翻腾的九幽血海上,洒落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身上。光点触及之处,焦黑的土地萌发出点点嫩绿,污秽的血海仿佛被净化了部分戾气,翻腾的怨魂哀嚎也为之平息了一瞬。残存的魔潮在失去了血魔的统御与这净化之光的威慑下,如同退潮般,发出惊恐的嘶鸣,仓皇失措地向血海深处退去,再也不敢靠近关隘一步。
药王谷…守住了!
劫光缓缓消散。
天空中那毁灭性的白金光芒渐渐隐去,露出了劫后疮痍却重归平静的天空。
两道身影,如同折翼的飞鸟,从高空无力地坠落。
谭芯辰重重地摔在残破的关墙之上,溅起一片尘土。他浑身浴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皮肤崩裂的伤口深可见骨,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然而,在他那微弱的气息之下,一股破而后立、深邃浩瀚的灵压却如同海底的暗流,顽强地涌动、稳固下来!那是元婴彻底稳固、剑心历经生死淬炼后通明无垢的象征!他的丹田之内,那枚小小的元婴盘膝而坐,周身莹白光芒流转,虽然黯淡,却异常凝实,眉宇间一道清晰的剑纹熠熠生辉,散发着斩破虚妄的锐利。
唐垚垚则如同飘零的落叶,轻轻地落在他不远处。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雪,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元神沉寂,陷入了最深沉的自我保护般的沉睡。心口处,那枚布满裂痕的金莲印记,光芒己经彻底熄灭,如同顽石,失去了所有神异。然而,在莲心最深处、那无数裂痕的交汇点上,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顽强燃烧着的白金色火种,如同风中的一点烛火,微弱,却执着地不肯熄灭。正是这点融合了两人力量与意志的火种,维持着她最后一线渺茫的生机未绝。
光雨温柔地洒落在他们相拥倒下的残破关隘上,仿佛上苍垂怜的泪水。
废墟之上,一片死寂。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每一个幸存者的心灵,但这喜悦瞬间又被更深的悲痛与无尽的敬意所淹没。看着那对为了守护这一切而几乎付出生命代价、倒下的身影,巨大的酸楚哽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葛长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紧紧护着怀中的三枚玉简,那承载着药王谷最后希望的温润触感此刻却重逾千斤。浑浊的老泪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线的珠子,顺着他布满沟壑的脸颊滚滚落下,滴落在染血的衣襟上。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朝着谭芯辰和唐垚垚倒下的方向,深深地、颤抖着躬下身去。
林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默默地走到两人身边,和另外几名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药王谷弟子一起,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守护在他们周围。他们看着谭芯辰身上虽然微弱却稳固的灵压,看着唐垚垚心口那点微不可查的白金火种,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敬意与担忧。一位断臂的老修士,挣扎着用仅剩的手,将一面残破的药王谷旗帜,用力地插在两人身旁的碎石堆中。旗帜染血,却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没有人注意到。
在葬龙关最高处、一处被巨大阴影笼罩的断壁残垣之后,一双眼睛正贪婪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双眼睛的主人,完美地融入在废墟的阴影之中,气息收敛得如同死物。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毒蛇,先是死死地锁定了唐垚垚心口处——那枚布满了裂痕、光芒尽失、如同顽石般的金莲印记。贪婪,如同实质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那不仅仅是贪婪,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仿佛看到稀世珍宝的占有欲。
随即,他的视线缓缓抬起,越过残破的关隘,越过渐渐平息的血海,投向了遥远的北方。
那里,在视线的尽头,在阴沉的天幕之下,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孤峭、险峻、散发着亘古苍凉与轮回气息的绝壁——堕仙崖!
传说中,轮回往生之地,亦是…埋葬仙神之墓!
一丝冰冷、残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在他隐于阴影的嘴角缓缓勾起。无声无息,如同幽灵,他的身影向后一缩,彻底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光雨依旧温柔地洒落,净化着污秽,抚慰着伤痛。残破的葬龙关,在血海边缘,迎来了短暂而珍贵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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