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云海翻涌,霞光万丈。一道苍茫悠远的声音自天际传来:"知鹤己入轮回,历经九世劫难,如今正在凡尘历练。"帝君闻言,指尖微颤,袖中玉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望向人间方向,目光穿透重重云雾,落在江南烟雨中的一处书院。只见一袭青衫的年轻书生正在廊下执卷,眉目清朗如画,案头白鹤纹的茶盏还氤氲着热气。院中老梅初绽,恰有鹤影掠过檐角,惊落三两花瓣沾在他衣襟。
帝君袖中忽然飞出一枚玉珏,化作流光坠向凡间。那书生似有所感,抬头时正接住坠落的梅瓣,指尖竟浮现出淡淡的仙纹。远处传来悠扬的鹤唳,云中有羽衣仙人若隐若现,似在等候这场跨越千年的重逢。
历经八世轮回,帝君甘愿下凡相伴知鹤左右。然而纵使前尘几度轮回,这位尊贵的天界至尊依旧未能叩开知鹤紧闭的心扉。每一世相遇,他都以不同身份默默守护,却始终换不来佳人的回眸一笑。这份执着的守候,在时光长河中化作最动人的遗憾,让九重天上的仙人们都不禁为之唏嘘。
第九世轮回开启时,帝君化作江南烟雨中的一介书生。他撑着青竹伞站在知鹤经营的药铺门前,看着她在檐下晾晒草药的身影被细雨晕染成水墨画。这一世,知鹤是悬壶济世的医女,而他故意染了风寒,只为能得她素手调药。
药香氤氲的午后,帝君望着她捣药时垂落的碎发,忽然想起第三世她作为将军府千金时,也曾这样专注地擦拭长剑。那时他扮作马夫,看着她红妆戎马奔赴边关,最终却倒在敌军箭雨之下。回忆刺痛心扉,他剧烈咳嗽起来,惊得知鹤连忙放下药杵。
"公子这咳症来得蹊跷。"她指尖搭上他的脉搏,忽然怔住。三年前那个雪夜,她在山神庙救下的猎户,脉象竟与此人一模一样。窗外的雨丝忽然变成纷扬的桃花,一片花瓣沾在她睫毛上,恍若当年猎户临终前为她拂去的那朵雪花。
帝君凝视她突然泛红的眼眶,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这一次,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
知鹤的指尖在他腕间轻轻一颤,药柜上铜秤的刻度忽然模糊成星河。她想起更多散落的记忆碎片——七岁采药坠崖时,有双温暖的手托住她后背;及笄那年瘟疫横行,总在黎明发现门外放着珍稀药材。那些被时光冲淡的疑惑,此刻都化作脉象里熟悉的震颤。
"当归三钱。"她突然说,声音像浸了陈年梅子酒。帝君瞳孔骤缩,这正是第二世她作为御医之女,为他疗箭伤时写下的药方。檐角铜铃无风自动,药柜最上层那本从未翻开的《灵枢经》哗啦啦自动展开,泛黄纸页上浮现出他们前八世错过的结局。
后院古井忽然泛起涟漪,倒映出他们第一世的模样。那时她是守陵巫女,他是误入禁地的皇子,青铜灯盏砸碎的瞬间,她为他挡下诅咒反噬。"这次..."帝君握住她将要抽离的手,药碾里的朱砂突然腾空,在雨中凝成红线缠住两人小指,"我不会再让放开你了”
知鹤腕间沉寂多年的守宫砂开始发烫,褪去时露出九瓣莲印记。
这一世,知鹤与帝君携手凡尘,共赏人间烟火。他们漫步在江南烟雨中,执手看遍长安花,在寻常巷陌里谱写了一段神仙眷侣的佳话。春日里,帝君为她折柳作簪;夏夜中,二人并肩数尽星河;秋霜时,共酿桂花新酒;冬雪日,红泥小火炉旁细语温存。百年光阴转瞬即逝,却将这份相濡以沫的深情,永远镌刻在三生石上。
神界之中,知鹤历劫归来,当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时,她不禁掩面惊呼:"怎会如此?我竟在凡间与帝君..."话音未落,一抹红霞己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知鹤正欲转身离开太晨宫,脚步刚迈至寝殿门口,却见帝君迎面而来。他神色淡然,目光却深邃如潭,轻声问道:"知鹤,你这是要去何处?"知鹤微微一顿,随即展颜一笑:"帝君,我不过是想出去散散心罢了。"
帝君闻言,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既如此,不如陪本君去瑶池走走。"他抬手示意,袖间流云纹随风轻拂,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知鹤心跳骤然加速,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那衣料上还残留着凡间烟火的气息,提醒着她那段被封印的记忆。
瑶池畔的九色莲开得正盛,粼粼波光映得二人衣袂生辉。帝君忽然驻足,指尖抚过一朵将绽的金莲:"凡间九世,于你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他转头凝视知鹤,声音里藏着万千星河,"可对本君来说,每一世都刻骨铭心。"
知鹤,你可愿与我共结连理?"他深邃的眼眸如星河般璀璨,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我融化。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的褶皱,丝绸面料在掌心微微发烫。
视线落在他衣襟上那抹绣着杏花的纹样,那春意盎然的图案让我的声音更轻了几分:"我..."话语在唇齿间辗转,如同蝴蝶振翅般难以捕捉。我能感觉到耳垂正不受控制地发烫,想必己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知鹤可知晓?"他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一支白玉簪别进我的发髻,温润的嗓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支并蒂莲纹的簪子,是我在江南寻了最好的玉料,每日黄昏在窗前雕刻..."他的指尖掠过我的鬓角时,那细微的颤动暴露了表面平静下的忐忑。
青石板上,我们的影子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斑驳的树影为这画面添了几分诗意。就在这一刻,我听见自己轻柔却坚定的回应:"好。"这个音节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春日的水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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