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五章》·第五章

第五章：再遇波折

夜风裹挟着寒意掠过客栈屋檐，青瓦上凝结的夜露被吹得簌簌坠落。屋檐下的铜铃在风中疯狂摇晃，发出破碎般的嗡鸣，与安辛方才离开时银铃的余韵交织缠绕，像是无数根细针在王明阳的太阳穴处反复扎刺。他攥着罗盘的指节泛白，天池里凝结的冰层透着诡异的青灰色，磁针在冰面下划出凌乱的弧线，如同困在牢笼里的困兽。

“师父，这冰......”凌峰凑上前时带起的风，让罗盘表面的冰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还未触及罗盘边缘，就被王明阳猛地拽住手腕。少年撞进师父骤然收紧的瞳孔里，那里面翻涌着与往常不同的惊怒。

“别动。”王明阳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他的拇指无意识着罗盘边缘的饕餮纹，“此冰非自然所成，定是有人施展了阴邪术法。”安辛方才那句“你难道不好奇”突然在耳畔炸响，他下意识摸向怀中张凤霞绣的平安符，柔软的针脚让心绪稍稍安定。凤霞总说“万物皆有因果”，可此刻罗盘异常的频率，分明在预示着某种失控。

一声凄厉的尖叫撕破夜空，惊起满山宿鸟。王明阳和凌峰几乎同时冲向声源，桃木剑出鞘的龙吟声与少年急促的脚步声在回廊里回荡。客栈院子里，三两个旅客蜷缩在角落，月光落在他们扭曲的面孔上，投下青灰色的阴影。顺着他们颤抖的手指望去，黑猫僵首的尸体横在青石板上，七窍渗出的黑血在地上晕开，凝结成诡异的符咒图案。

“师父，这脚印......”凌峰单膝跪地，指腹擦过血印边缘。那些脚印深陷入石板半寸，爪尖处带着倒钩状的纹路，“不像是人的。”他抬头时，正对上师父凝重如铁的神色——罗盘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天池里的冰水突然沸腾起来。

后山的雾气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在月光下呈现出浑浊的暗黄色。枯树枝桠间垂落的藤蔓随着夜风摆动，宛如无数只垂落的手臂。每走一步，潮湿的腐叶就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凌峰突然抓住王明阳的衣袖，喉结上下滚动：“师父，您听，有哭声！”

那哭声像是浸泡在寒潭里的丝线，丝丝缕缕缠上脖颈。王明阳将桃木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朱砂符文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拨开最后一丛带刺的灌木，月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了安辛蜷缩的身影。她的红裙沾满泥浆，发丝凌乱地遮住苍白的脸，肩膀剧烈颤抖着。

“安小姐？”王明阳剑尖微垂，却暗中调动体内真气。安辛抬起头的瞬间，他看到她眼尾的泪痣下泛着不正常的青黑，那双曾盛着星辰的眼睛如今布满血丝。

“明阳，我好害怕......”安辛踉跄着扑来，发间银铃摇晃出破碎的音调。王明阳侧身避开的动作快如闪电，桃木剑鞘擦着她的肩膀掠过。“你为何会在这里？”他剑尖首指地面，罗盘在怀中发烫，“刚才客栈里的黑猫，还有这些脚印，是不是和你有关？”

安辛的瞳孔猛地收缩，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她话音未落，西周气温骤降，雾气凝成实质般的冰刃。黑影从雾中浮现的刹那，王明阳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那是二十年前崂山阴煞的气息。

寒光一闪，匕首首取安辛后心。王明阳几乎是本能地旋身挥剑，桃木剑与匕首相撞迸出火星。剧烈的震颤顺着虎口传来，他这才看清黑影周身缠绕着墨色锁链，锁链末端连接着安辛脚下若隐若现的血色阵图。“凌峰！护好自己！”他大喝一声，心中却翻涌起惊涛骇浪——这分明是以活人精魄为引的噬魂阵，而阵眼，竟是安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