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巢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细沙掠过车窗,凌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导航语音提示己抵达目的地时,他望着熟悉的珊瑚红院墙,绷紧的神经才彻底松懈下来。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惊动了院角的椰子树,夜枭扑棱棱振翅而起,惊落几片月光。
落地窗外摇曳的椰影洒进暖黄灯光,赵婉柔抱着毛毯赤脚冲出来,浅粉色睡裙在夜风中翻飞,发梢还沾着沐浴后的水珠。"路上又遇到什么怪事了?"她踮脚擦去凌峰额角的灰尘,指尖带着茉莉花润肤乳的清香。这个动作他们重复过无数次,每次凌峰从驱邪之旅归来,她总能精准捕捉到他眉梢残留的疲惫。
阿黄化作一缕青烟钻进玄关的青铜貔貅摆件,荷娘隐在水晶吊灯后悄悄打量。只见凌峰环住赵婉柔的腰转了个圈,惹得她娇嗔着捶打后背:"再胡闹晚饭都凉透了!"厨房方向飘来清蒸石斑鱼的鲜香,餐桌上还摆着一碟切好的芒果,果盘边缘插着片用果皮雕成的爱心——那是赵婉柔独有的浪漫,连等待都要雕琢成温柔的形状。
凌峰望着满桌佳肴突然鼻酸。瓷碗里的冬瓜海米汤还浮着热气,砂锅焖鸡的香气混着米饭的甜糯,分明是他最爱却总说不出名字的家常味道。赵婉柔用公筷给他夹了块最嫩的鱼肉:"趁热吃,我特意去渔港买的活鱼。"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轻碰碗沿,发出清越声响,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她打翻的那盏青瓷茶。
深夜的月光爬上雕花窗台时,凌峰抱着檀木盒推开二楼西厢房。赵婉柔举着手机跟进来,屏幕光照亮她疑惑的眉眼:"突然收拾这间屋子做什么?之前不是说要改健身房吗?"凌峰将刻着符文的香炉安置在供桌中央,指尖不经意间擦过盒中荷娘栖身的古玉。檀木盒开启的瞬间,一缕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漫开——那是荷娘沉睡时的气息。
"临时改主意了,以后...就当储物间锁着吧。"凌峰的声音在空旷房间里回荡。他不敢看赵婉柔的眼睛,转身时衣角扫过供桌,铜铃发出细微震颤。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织出菱形图案,荷娘躲在阴影里,望着凌峰耳后那颗红痣——那是她沉睡百年后,唯一还能辨认他的印记。
露台飘来烧烤架的滋滋声响,阿黄蹲在屋脊上晃着尾巴:"这小子撒谎都结巴,也就赵婉柔信。"它抖了抖耳朵,突然压低声音:"你闻到没?东南角的海岸那里,有股腐臭味,像是..."荷娘按住腰间玉佩,冰凉触感让她镇定下来:"先别声张,等摸清状况再说。"
楼下传来凌峰的轻笑。荷娘透过雕花窗望去,见他正把薄外套披在赵婉柔肩头,后者仰头说着什么,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月光为他们镀上银边,海浪声裹着细语漫过沙滩,赵婉柔突然停下,从贝壳堆里捡起枚螺旋贝贴在耳边:"你听,里面有海浪的声音。"
凌峰望着她被海风吹乱的发,忽然想起无头女尸消散前的星光。掌心微微发烫,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发丝别到她耳后。赵婉柔的耳垂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在月光下轻轻颤动。远处夜市亮起霓虹灯,烟火升腾的瞬间,沙滩上忽明忽暗的两簇幽光格外醒目——阿黄正对着月光打哈欠,荷娘则托腮望着天际流星,睫毛在夜风中轻轻颤动。
次日清晨,赵婉柔在厨房熬着薏米粥,手机里突然弹出新闻推送:"东郊椰林发现无名女尸,死因蹊跷..."她下意识望向二楼西厢房,那扇紧锁的门后,荷娘握着桃木剑的手正在发抖。阿黄绕着供桌踱步,符文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芒:"昨晚那股腐臭味,就在椰林方向。"
凌峰从背后环住赵婉柔的腰,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在看什么?"他瞥见屏幕的瞬间瞳孔微缩,随即关上手机:"别担心,只是普通意外。"灶台上汽锅喷出白雾,模糊了两人交叠的身影。窗外的椰子树沙沙作响,没人注意到有片枯黄的叶子,正悄然飘向西厢房紧闭的窗台。
早餐时,赵婉柔将剥好的茶叶蛋放进凌峰碗里:"周末陪我去趟花鸟市场吧,阳台上的薄荷都蔫了。"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凌峰最爱的淡粉色甲油。凌峰咬开蛋白,溏心缓缓流出,像极了昨夜赵婉柔眼睛里的温柔:"好,买完花再去吃清补凉。"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餐桌上,玻璃杯里的蜂蜜水折射出彩虹。阿黄蹲在碗柜顶上,看着赵婉柔给凌峰擦嘴角的动作,突然想起几百年前,那个总把桂花糕塞进凌峰怀里的少女。荷娘站在玄关处,望着门外摇曳的三角梅,玉佩在晨光中泛起幽蓝——那是危险临近的征兆。
当凌峰和赵婉柔手牵手走出家门时,西厢房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荷娘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指尖划过供桌符文,铜镜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阿黄,这次...我想亲自保护他。"海风卷着细沙拍在窗棂上,仿佛在回应这个注定不平静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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