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殇镇妖塔

情殇镇妖塔

暮色将胡家山染成黛青色，枯叶在山道上打着旋儿。书生握紧腰间玉佩，指节泛白，那上面还刻着与仙姑共游时的诗句。石阶在脚下蜿蜒，每一步都似踏在往昔回忆里。半年前，仙姑依偎在他肩头说要共赴白首的模样，此刻与胡天傲冷笑说出背叛时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交织。

闭关的山洞潮湿阴暗，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滴着冰冷的水珠，落在书生苍白的脸上。这半年，他无数次在幻境中重温与仙姑的美好：春日里她鬓边别着桃花，笑意盈盈地为他研墨；夏夜共赏星河，她纤手轻摇团扇，为他驱赶蚊虫。可每次梦到胡天傲那句“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他便骤然惊醒，双目赤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

仙姑立在洞外，素白裙裾被山风掀起。她凝望着洞内那道清瘦的身影，昔日明亮的眼眸满是哀愁与迟疑。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将满腹委屈化作一声叹息。

当书生终于走出山洞，晨光落在他消瘦的面庞上，棱角愈发冷峻。仙姑急忙上前，欲言又止的模样，在书生眼中却成了虚情假意。他猛地抬手，指尖瞬间化作利刃，寒光首逼仙姑的咽喉。仙姑瞳孔骤缩，本能地侧身躲过，衣袂被划破，如破碎的蝶翼。

“听我解释！”仙姑急切喊道，声音里带着颤抖。可书生充耳不闻，又是一记狠招。他眼神冰冷如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完全没了往日温柔。仙姑心中悲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抽出雌雄双股剑。剑身泛着幽幽蓝光，与书生的攻击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他们从清晨战至日暮，山间飞沙走石，草木尽毁。第七日黄昏，血色残阳为这场鏖战披上凄美的纱。就在僵持不下时，天际忽然炸开一道惊雷，金光闪耀——天帝降怒。当地城隍与土地神纷纷现身，法诀齐出，光芒如网，将仙姑困住。仙姑挣扎间，青丝凌乱，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最终，她被封印进后山石洞，洞口缓缓升起一座巍峨的镇妖塔，匾额上“镇妖塔”三个鎏金大字散发着威严的光芒，压得周围空气都凝滞了。

书生怔怔地望着这一切，首到听到孩子的啼哭从怀中传来。那稚嫩的哭声，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被仇恨蒙蔽的心。他终于想起，仙姑曾说过胡族生产需一年有余，孩子一出生便有百年灵力。回忆起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柔情蜜意都不是假的，悔恨瞬间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此后，书生以无字天书为誓，在胡家山建起道观。他一袭道袍，手持仙姑曾用过的雌雄双股剑，目光坚定又带着几分哀伤。道观落成那日，云雾缭绕的胡家山更名为龙虎山，仙气氤氲，似在诉说着这段过往。

多年后，镇妖塔前悄然出现一座石像，身形似人似狐，面容虽无表情，却隐隐透着深情与思念。传闻那是胡天傲，因愧疚与思念，化作石像，默默守护着塔中的仙姑。而书生，哦不，如今的张道陵，仍会在夜深人静时，轻抚佩剑，月光洒在剑身上，仿佛映出了仙姑的容颜，那是他跨越三生三世的守候。

“徒儿，你可知为何看到的是白胡子老头？”师傅捻着胡须，目光深邃。

我满脸疑惑地摇头。

“因为她不愿你再为往事痛苦，才幻化成这般模样。”师傅长叹一声，“她将半生修为传于你，开天眼，通经脉……”

我猛地愣住，记忆如潮水涌来。洞内白胡子老头温和的话语、温暖的掌心，原来都是她。我就是那轮回三生的书生，而她，还在等我。

“切记，”师傅神色严肃，“不可因修为高深便肆意妄为，当心怀善念，坚守正道。”

我郑重地拱手行礼：“徒儿谨记师傅教诲！”山风掠过，似带着前世今生的叹息，而我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