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驰，车厢内周子琰躺在临时铺就的褥子上，面色惨白如纸。林小荷跪在一旁，用帕子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手指微微发抖。
"肋骨折了两根，右肩刀伤深及见骨，还有内出血..."沈远山快速检查完伤势，声音绷得紧紧的，"必须立刻处理，否则撑不到回书院。"
林小荷咬住下唇，从腰间解下药囊："用这个。"她倒出几粒赤红色药丸，"师傅的'回阳丹'，能暂时稳住心脉。"
沈远山接过药丸，捏开周子琰的下颌将药送入。年轻人喉结滚动，却没能咽下去，药丸卡在喉间，呼吸顿时更加急促。
"不行，他吞咽功能受损了。"沈远山当机立断，取出银针，"我刺他合谷、内关，你准备药汁从鼻腔灌入。"
林小荷迅速捣碎药丸，用随身带的竹筒调成糊状。沈远山银针精准刺入穴位，周子琰喉部肌肉微微放松。林小荷将竹筒一端插入他鼻孔，轻轻吹气，药汁缓缓流入。
"有效！"沈远山按住周子琰腕脉，"脉搏稳些了。"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周子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车帘被掀开，顾青回头喊道："有追兵！至少五人骑马赶来！"
沈远山与林小荷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你照顾他。"沈远山抓起药囊，"我去帮顾青。"
"等等！"林小荷从药囊深处取出一个小瓷瓶，"迷魂散，顺风撒出去能放倒三丈内的人。小心别自己吸入了。"
沈远山点头，将瓷瓶塞入袖中，钻出车厢。林小荷听到他在车辕上与顾青快速交谈，随后是马蹄声越来越近的轰鸣。
车厢内，周子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鼻腔涌出。林小荷手忙脚乱地用帕子去堵，却发现他眼皮在颤动。
"子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她轻声呼唤。
周子琰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佛...心...沈..."
林小荷贴近他嘴边："佛像里有什么？"
"密...旨..."周子琰的声音气若游丝，"兵...符..."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声厉喝："停车！赵府拿人！"紧接着是刀剑出鞘的铮鸣和顾青的怒喝。林小荷感到马车猛地加速，她不得不一手抓住车框，一手按住周子琰防止他滚落。
"嗖"的一声，一支箭穿透车帘钉在厢壁上，距离林小荷的鬓角只有寸许！她惊叫一声，本能地俯身护住周子琰和隆起的腹部。
外面打斗声越来越激烈，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响，随后是沈远山的大喊："闭气！"
林小荷立刻扯过湿帕子捂住口鼻。几息之后，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和人痛苦的呻吟。马车速度不减，但追兵的喊杀声己经消失。
车帘被掀开，沈远山钻了进来，脸上有一道血痕，袖子也被划破了。"解决了，"他喘着气说，"但前面可能还有埋伏。"
"子琰刚才说话了。"林小荷急切地告诉丈夫，"他说佛像里有密旨和兵符！"
沈远山眼神一凝，俯身检查周子琰的状况。年轻人的呼吸平稳了些，但仍在昏迷边缘徘徊。
"必须让他完全清醒过来。"沈远山从药囊中取出几味药材，"小荷，帮我配'醒神香'，要加双倍冰片。"
林小荷立刻明白丈夫的意图。醒神香能刺激人的神志，配合特定穴位针刺，可以短暂唤醒昏迷的人。她熟练地将药材捣碎混合，加入特制的香料，最后滴入两滴琥珀色的液体——这是她从师傅那里学来的秘方，能增强药效三成。
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起，带着辛辣清凉的气息。沈远山同时将银针刺入周子琰的人中、百会等穴位。片刻之后，周子琰的眼皮剧烈颤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沈...兄..."他虚弱地呼唤，目光逐渐聚焦。
周子琰的视线在沈远山和林小荷之间游移，最后落在香炉上。他鼻翼微动，突然激动起来："这香气...我闻过...小时候..."
沈远山握住他的手："子琰，佛像里有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密旨..."周子琰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先帝亲笔...说幼主...双生..."
"双生？"林小荷惊呼，"什么意思？"
周子琰的眼神开始涣散，沈远山赶紧又点燃一撮香料。辛辣的烟气让年轻人再次清醒："两个...孩子...分开养...兵符...半块..."
沈远山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你是说，先帝留下的是双胞胎？另一个孩子在哪？"
周子琰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清明，首首盯着沈远山："是你...沈兄...我们...小时候..."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紫灵香...记得紫灵香..."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沈远山。紫灵香——顾院长说天下只有三处能种植，而师傅的药囊里就有！难道...
周子琰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白沫。沈远山立刻拔掉所有银针："药效过了，他支撑不住了。小荷，准备安神汤！"
林小荷早己料到这种情况，迅速调好药汤灌入周子琰口中。年轻人的抽搐渐渐平息，陷入深度昏迷，但呼吸和脉搏比之前稳定多了。
"他刚才的话..."林小荷声音发颤，"是什么意思？"
沈远山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他是在说，我和他可能是...兄弟。"
马车突然减速，顾青在外低声道："前面有官兵设卡查车，怎么办？"
沈远山掀开车帘一角查看。前方百步处，六七个差役正在盘查过往行人车辆，其中两个身着锦袍，明显不是普通衙役。
"绕道。"沈远山当机立断，"走九溪十八涧那条小路。"
顾青犹豫道："那条路崎岖难行，周公子伤势..."
"总比落入赵家手里强。"沈远山沉声道，"他们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下设卡，说明己经买通了官府。"
马车调转方向，拐入一条羊肠小道。路面凹凸不平，车厢剧烈颠簸，周子琰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林小荷用身体为他做缓冲，自己却被颠得脸色发青。
"小荷！"沈远山担忧地扶住妻子，"你怎么样？"
林小荷勉强一笑："没事，孩子很乖，没闹腾。"但她额头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远山心疼不己，却别无选择。马车在密林中穿行，枝叶不时刮擦车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忽然，顾青一声闷哼，马车猛地停下。
"顾青？"沈远山警觉地抓起药粉。
车帘被掀开，顾青脸色苍白地靠在门框上："有埋伏...箭上有毒..."他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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