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上，一艘乌篷船缓缓驶入临安城南门。林小荷掀开帘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睁大了眼睛——水道纵横交错，石桥如虹跨卧，两岸白墙黛瓦的民居鳞次栉比，处处垂柳依依，宛如一幅水墨画卷活了过来。
"远山，你看！"她拽了拽丈夫的袖子，指着岸边洗衣的妇人，"她们用木槌敲衣服呢！"
沈远山微笑着点头，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自从离开安宁村，他就像一张拉满的弓，时刻紧绷着神经。白老先生警告过，赵家的耳目遍布江南，他们必须小心行事。
船靠码头，船夫帮他们将行李搬上岸。沈远山多给了几个铜钱，问道："老丈，可知白鹿书院怎么走？"
"白鹿书院？"船夫擦了擦汗，"在孤山脚下呢，从这过去得穿过大半个城。相公不如雇顶轿子，尊夫人有孕在身，走路太辛苦。"
沈远山谢过船夫，果然在码头边雇了顶青布小轿。林小荷本想推辞，但连日舟车劳顿确实让她腰酸背痛，只好乖乖坐了进去。
轿夫脚步稳健，穿过繁华的街市。林小荷透过纱窗贪婪地看着外面的景象——绸缎庄前衣着华贵的夫人小姐，茶楼里高谈阔论的文人墨客，街边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玩意...京城虽比这里气派，却少了这份灵动的水乡韵味。
"远山，"她小声唤道，"等事情了结了，咱们在江南多住些日子好不好？我想尝尝那个荷叶粉蒸肉，还有那个蟹黄汤包..."
沈远山看着妻子孩子般兴奋的模样，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好，都依你。"
转过几条街，人声渐稀，道路开始上坡。远处青山如黛，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几处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丛中。
"前面就是白鹿书院了。"领路的轿夫介绍道，"顾院长学问大着呢，连知府大人都常来请教。"
书院大门古朴典雅，门楣上"白鹿书院"西个大字笔力雄浑。沈远山递上白老的信物，守门童子立刻恭敬地引他们入内。
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院中一株老梅，树下石桌石凳，简单雅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煮茶，见他们进来，起身相迎。
"可是沈大夫和夫人？老朽顾炎之，恭候多时了。"
顾院长年约七旬，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明亮如少年。他亲自为二人斟茶，茶汤清亮，香气清幽。
"白兄来信说你们要来，老朽日日盼着呢。"顾院长和蔼地说，"路上可还顺利？"
沈远山浅尝一口茶："托您的福，一路平安。"他放下茶盏，首奔主题，"顾院长，周子琰可在书院？"
顾院长叹了口气："子琰半月前就到了，一首住在东厢房。可三天前，他突然不告而别，只留下这封信。"
沈远山接过信，与林小荷一起看。信上只有寥寥数语：「顾伯：侄忽得线索，须往灵隐一行。事若成，真相大白；若不成，勿寻。子琰手书。」
"灵隐寺？"林小荷疑惑地问，"他去那里做什么？"
顾院长摇头："老朽也不甚清楚。不过..."他压低声音，"子琰来后常做同一个梦，梦见一座古寺，佛像背后有暗格。老朽猜测，或许与他身世有关。"
沈远山若有所思。师傅留下的线索，周子琰的梦境，还有灵隐寺...这些碎片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着。
"顾院长，"他谨慎地问，"子琰在此期间，可有什么异常举动？比如去了特别的地方，见了特别的人？"
"他常去书院藏书阁，一待就是一整天。"顾院长回忆道，"还有后山药圃，他对那里种植的药材很感兴趣。"
林小荷眼睛一亮："药圃？我能去看看吗？"
顾院长欣然应允，让童子带路。沈远山本想同行，却被顾院长留下："沈大夫，老朽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药圃建在后山一处向阳坡地上，规模不大，但布局精巧。林小荷刚踏入园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是玉山蓣！虽然比安宁村的更淡，但那独特的清香她绝不会认错。
"这里也种玉山蓣？"她惊讶地问。
童子点头："是顾院长从西域带回来的种子，种了十几年才成活几株。周公子来时，对这药特别上心，天天来看。"
林小荷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些珍贵的草药。突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缕奇特的香气——与她师傅药囊中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循着香气走去，在药圃角落发现了几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这是..."
"紫灵香。"童子解释，"安神静气的珍品。顾院长说天下只有三处地方能种活：皇宫药园、西域雪山，还有我们书院。"
林小荷心头一震。师傅的药囊里就有这种香，他曾说是"故人所赠"。难道这位"故人"就是顾院长？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正思索着，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男子，约莫三十出头，一身书生打扮，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位夫人，可是沈大夫家眷？"书生拱手问道。
林小荷警觉地后退半步："阁下是..."
"在下杜明远，书院讲席。"书生微笑，"听闻沈大夫医术高明，特来请教。"
林小荷正要回应，忽然注意到杜明远腰间挂着一块玉佩——那形状，竟与玉山蓣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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