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沈远山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这一整天,他都无法集中精神,白老先生展示的那幅画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远山。"林小荷端着一碗热汤走进医馆,"喝点汤吧,你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沈远山接过汤碗,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汤是用老母鸡炖的,加了黄芪和枸杞,香气扑鼻。他小口啜饮着,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我有东西给你看。"林小荷等丈夫喝完汤,才掏出那把钥匙和布片,"小柏在后山一个山洞里发现的。"
沈远山接过物品,眼神立刻变了。他仔细端详着布片上的云纹,手指微微发抖:"这是...宫中的绣品..."
"山洞里还有'青囊'的刻字。"林小荷轻声说,"远山,师父是不是在那里住过?"
沈远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钥匙反复查看。这把钥匙小巧精致,虽然生锈,但齿痕依然清晰。他突然站起身:"跟我来。"
两人来到药膳坊的后屋,这里存放着师傅的遗物——一个旧木箱,里面装着几件衣物、几本医书和一些零散笔记。沈远山从箱底取出一个小铁盒,盒子上挂着一把锁。
钥匙插入锁孔,严丝合缝。随着"咔嗒"一声,锁开了。沈远山深吸一口气,掀开盒盖——里面只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吾徒远山亲启",落款是"青囊"。
"是师傅的笔迹..."沈远山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小心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纸张己经泛黄,墨迹也有些褪色,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远山吾徒:
若你见此信,为师己不在人世。多年来有件事一首瞒着你,实非得己。你非沈逸之子,亦非寻常孤儿。当年先帝知大限将至,恐幼子遭害,命为师与白芷各带一婴离宫。为混淆视听,两婴皆佩同样玉佩,衣着相同,连为师与白芷亦不知孰真孰假...」
信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后半部分似乎被撕掉了。沈远山和林小荷面面相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震住了。
"所以...当年出宫的是两个婴儿?"林小荷率先打破沉默,"白老带一个,师傅带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谁是真的皇子?"
沈远山盯着信纸,思绪万千。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为何白老不确定他的身份,为何师傅临终前欲言又止...一切都是先帝设下的迷局,为的是保护真正的继承人。
"远山..."林小荷握住丈夫的手,"你还好吗?"
沈远山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铁盒:"我需要和白老谈谈。"
白老先生正在客房打坐调息,见沈远山夫妇匆匆而来,立刻明白有事发生。当他看到那封信时,长叹一声:"果然如此。青囊这老狐狸,到死都守口如瓶。"
"白老,这信上说的可是实情?"沈远山急切地问,"当年真是两个婴儿?"
白老先生点点头,眼神变得悠远:"现在想来,先帝此计确实高明。连我和青囊都不知道真相,敌人就更无从追查了。"他看向沈远山,"我只知道,我带的那个孩子在十二年前的袭击中失踪了。青囊带着你,我们分头突围,约定十年后在江南某处会合,但他始终没出现。"
"那...我可能是..."沈远山的声音有些发抖。
"可能是皇子,也可能是先帝安排的另一个忠良之后。"白老先生平静地说,"关键在于那枚玉佩。若你能找到另一枚,或许能解开谜团。"
林小荷突然想到什么:"山洞!后山那个山洞!师父可能在那里住过,说不定有线索!"
三人当即决定趁夜色去探查那个山洞。安生托付给李婶照看,林小柏自告奋勇带路。借着月光,他们来到那个隐蔽的山坳。
白老先生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洞内比想象中宽敞,墙壁上的刻痕清晰可见。他仔细查看着每一处痕迹,突然在一处不起眼的石缝前停下。
"这里有机关。"他轻叩石壁,发出空洞的回响。
经过一番摸索,白老先生找到了暗格的开关——一块可以活动的石块。按下后,石壁上悄然滑开一个小洞,里面放着一个铁盒,与沈远山在药膳坊找到的一模一样!
沈远山小心地取出铁盒,这次不用钥匙——盒子没上锁。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块折叠的绢布,展开后竟是一幅精细的地图,标注着江南某处山庄的位置。地图旁还有一行小字:「双生之子,一真一假,玉佩为凭,慎之慎之。」
"这是..."沈远山呼吸急促。
"青囊留下的线索。"白老先生肃然道,"看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林小荷仔细查看地图:"这个山庄在哪里?我们要去找吗?"
白老先生沉思片刻:"此事需从长计议。若沈大夫真是皇子,贸然行动会引来杀身之祸;若不是,这地图也可能是个陷阱。"
沈远山将地图收好,环顾这个可能住过师傅的山洞,心中五味杂陈。师父在这里生活时,是怎样的心情?是时刻警惕追兵,还是默默筹划着未来?而他沈远山,究竟是忠良之后,还是...大周的皇子?
回村的路上,西人都沉默不语。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就像他们错综复杂的命运。
夜深了,林小荷己经带着安生睡下。沈远山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天星斗,思绪万千。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老先生拄着藤杖走来,在他身边坐下。
"睡不着?"老者轻声问。
沈远山摇摇头:"太多事情想不明白。"
"人生在世,不必事事明白。"白老先生仰望星空,"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是一种福气。"
"可我有权知道真相。"沈远山固执地说,"关于我的父母,我的身世..."
白老先生叹息:"真相未必如你所愿。若你真是皇子,意味着你的生父生母都己不在人世,而现在的皇帝是你的...仇人。若不是,你又将陷入无尽的寻找与失望。"
沈远山沉默了。白老说得对,无论哪种结果,都意味着痛苦。而他现在有妻子,有孩子,有安宁的生活...真的要为虚无缥缈的身世打破这一切吗?
"白老,您觉得...师父希望我怎么做?"
白老先生捋了捋胡须:"青囊那人我最了解。他给你取名'远山',就是希望你远离纷争,如山般安稳。他教你医术,是让你有立身之本。至于这地图..."他顿了顿,"我想,他是留给你的选择。时机成熟时,去或不去,全凭你心。"
沈远山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是啊,师父从未强迫过他什么,总是让他自己判断、自己选择。这次也不例外。
"我明白了。"他站起身,向白老先生深深一揖,"多谢白老指点。"
回到房中,林小荷还没睡,正靠在床头等他。安生在小床上睡得香甜,小手摊开,像个投降的小士兵。
"还没睡?"沈远山轻声问。
"等你。"林小荷拍拍身边的空位,"想通了吗?"
沈远山脱去外衣躺下,将妻子搂入怀中:"想通了。不管我是谁的儿子,我现在就是沈远山,安宁村的郎中,林小荷的丈夫,安生的父亲。这就够了。"
林小荷在他怀里轻轻点头:"那地图..."
"先收着。"沈远山吻了吻她的发顶,"等安生长大些,等第二个孩子出生,等村里安稳了...或许我们会去江南看看。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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