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窗前洒下一地碎金。林小荷靠在床头,眯着眼享受这温暖的春光。热疫过后的半个月里,她被沈远山严令卧床休养,连吃饭都要端到床上。
"再吃一口。"沈远山坐在床边,手里端着碗鸡汤,勺子里飘着几粒枸杞。
林小荷嘴,"我都快变成猪了,天天这么吃。"
沈远山不为所动,勺子又往前送了送,"你和高热搏斗了三天,又怀着孩子,必须补回来。"
林小荷只好张嘴,乖乖咽下鸡汤。自从那场大病后,沈远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恨不得把她裹在棉花里保护起来。虽然有时觉得他小题大做,但心里却甜滋滋的。
"今天感觉怎么样?"沈远山放下空碗,手指轻轻搭上她的手腕。
"好多了。"林小荷微笑,"就是躺得浑身发软。"
沈远山诊完脉,满意地点点头,"脉象平稳多了,孩子也很好。"他的手轻轻覆上她隆起的腹部,"比前几天又大了些。"
林小荷刚想说什么,突然"哎哟"一声,抓住沈远山的手按在肚子上,"快!孩子在动!"
沈远山屏住呼吸,掌心传来一阵轻微的顶触感,像是小鱼儿轻轻撞了下水缸壁。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他踢我了!"
"说不定是个丫头呢。"林小荷笑着说,看着丈夫难得的孩子气表情,心里软成一片。
沈远山俯下身,对着她的肚子轻声说:"不管是小子还是丫头,都要乖乖的,别总折腾你娘。"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轻微的胎动,仿佛孩子在回应。沈远山惊喜地抬头,正对上林小荷含笑的眼眸。两人相视一笑,无需言语,幸福在目光中流转。
院外传来脚步声,慕容枫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个食盒。"打扰了?"他嘴角微扬,显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沈远山起身相迎,"子渊,快进来。"
慕容枫将食盒放在桌上,"镇上买的点心,想着嫂子可能爱吃。"他看了看林小荷的脸色,点头道:"气色好多了。"
"多亏了你的雪灵芝。"林小荷真诚地说,"听远山说,那药救了村里不少人。"
慕容枫摆摆手,"举手之劳。"他转向沈远山,"村里情况如何?"
"死了十一人,其余的都陆续康复了。"沈远山神色黯然,"若是能再早几天得到雪灵芝..."
"你己经尽力了。"慕容枫打断他的自责,"没有你,死亡人数会多一倍不止。"
三人正说着话,院外又传来嘈杂声。不一会儿,文新奕带着林小竹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村民。
"远山!小荷!"文新奕兴冲冲地走在前面,"看看谁来了!"
林小竹面色红润,己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病危的痕迹。她快步走到床前,握住林小荷的手,"姐,你可吓死我了!"
"你还说我?"林小荷瞪大眼睛,"听说你烧到说胡话,新奕都快急疯了。"
跟在后面的村民们纷纷上前,有的提着鸡蛋,有的抱着布匹,还有的拎着活鸡活鸭。赵老汉带着小孙子铁柱走在最前面,老人二话不说就要跪下,被沈远山连忙扶住。
"沈大夫,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啊!"赵老汉老泪纵横,铁柱也红着眼眶递上一篮子鸡蛋,"沈大夫,这是我家鸡刚下的,给...给婶子补身子..."
沈远山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部分礼物。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感谢的话,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慕容枫站在一旁,看着被众人围绕的沈远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等村民们陆续告辞,他才开口道:"远山,我有话对你说。"
院外的梨树下,慕容枫和沈远山并肩而立。梨花己谢,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朝廷己经知道安宁村的热疫了。"慕容枫开门见山,"太医院很重视你用的治疗方法,特别是雪灵芝的用法。"
沈远山皱眉,"这不过是医者本分..."
"不,这很了不起。"慕容枫难得严肃,"你知道这次瘟疫波及了多少地方吗?南边三个县都遭了灾,死亡人数超过两百。只有你们村,在这么短时间内控制住疫情,死亡率最低。"
沈远山沉默片刻,"是雪灵芝的功劳。"
"不全是。"慕容枫摇头,"是你的早期隔离措施,对症下药的方子,还有..."他顿了顿,"不顾自身安危的付出。"
春风拂过,吹落几片嫩叶。沈远山抬头望天,白云悠悠。"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慕容枫深深看了他一眼,"太后想见你。"
沈远山身体一僵,"什么时候?"
"不急,等嫂子和孩子都平安生产后。"慕容枫轻声道,"但你要有心理准备,朝廷可能会征召你入太医院。"
沈远山猛地转头,"什么?"
"你的医术,你的担当,朝廷不会视而不见。"慕容枫叹了口气,"远山,我知道你习惯了这里的宁静,但想想你能救多少人?太医院需要你这样的医者。"
沈远山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入太医院意味着什么?举家迁往京城,离开这片他深爱的土地,离开安宁山的一草一木...但慕容枫说得对,在那里,他的医术能救治更多人。
"我会考虑。"最终,他只能这样回答。
慕容枫拍拍他的肩,"不急,还有时间。"他看了看天色,"我该走了,京城还有事等着处理。"
"这么快?"沈远山有些意外,"至少吃了晚饭再走。"
"下次吧。"慕容枫微笑,"对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剩下的雪灵芝,留着以防万一。用法你都知道了。"
沈远山接过木盒,心中五味杂陈。"子渊,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送来药材..."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慕容枫摆摆手,转身向院外走去。他的白马拴在篱笆外,正悠闲地啃着青草。
沈远山送他到院门口,慕容枫翻身上马,突然又想起什么,俯身低声道:"文新柳被送去江南家庙思过,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打扰你们。但...小心文家。"
不等沈远山回应,慕容枫一夹马腹,白马扬蹄而去,白衣飘飘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村道尽头。
送走慕容枫,沈远山回到屋内,发现林小荷己经起床,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晒太阳。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孕肚在宽松的衣衫下清晰可见。
"怎么起来了?"沈远山快步上前,摸了摸她的手,确认温度正常才放心。
"躺得骨头都软了。"林小荷笑着拉他坐下,"慕容公子走了?"
沈远山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白:"子渊说...朝廷可能会征召我入太医院。"
林小荷的笑容凝固了,"太医院?在京城?"
"嗯。"沈远山握住她的手,"不过要等你生产后,还有好几个月呢。"
林小荷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你...想去吗?"
沈远山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行。但作为医者...若能救治更多人..."
"我明白。"林小荷靠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你是好大夫,应该救治更多人。只是...京城那么远..."
沈远山吻了吻她的发顶,"还没定呢,到时候再说。也许朝廷看不上我这乡下郎中呢。"
林小荷被他逗笑了,轻轻捶了他一下,"谁不知道我夫君医术高明?"
两人相视而笑,暂时将未来的烦恼抛到脑后。此刻阳光正好,春风温柔,何必为尚未到来的事情忧愁?
"对了,"林小荷突然想起什么,"小柏这几天怎么没来?"
沈远山笑了笑,"那小子现在可忙了。疫情过后,村里人都知道他也懂医术,有个头疼脑热都找他。昨天还跑来问我小儿惊风的治法,说是要给王家的孩子看病。"
"真的?"林小荷眼睛一亮,"小柏这么厉害了?"
"是啊,"沈远山语气中带着骄傲,"那小子有天分,又肯学。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方良医。"
正说着,林小荷的肚子突然"咕噜"一声,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笑作一团。
"看来小家伙饿了。"沈远山站起身,"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你做的都行。"林小荷柔声说,看着丈夫走向灶房的背影,心里满是暖意。无论未来如何,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是家。
傍晚时分,沈远山扶着林小荷到院子里散步。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荷的孕肚己经很明显,走起路来有些笨拙,但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慢点,这里有石子。"沈远山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她绊倒。
林小荷好笑地看着他,"我又不是瓷娃娃,不用这么紧张。"
沈远山却严肃地摇头,"你刚病愈,不能大意。"说着,手己经下意识地搭上她的脉搏,确认一切正常才稍稍放松。
林小荷由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甜滋滋的。她望向远处的安宁山,暮色中如同一道青黑色的剪影。"远山,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谁?"
沈远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想了想,"眼睛像你,大而有神;鼻子像我,高挺一些;嘴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最好像你,笑起来好看。"
林小荷噗嗤一笑,"你倒是会想。万一全都像你,生个小老头子出来怎么办?"
"那也不错,"沈远山故作正经,"小小年纪就一脸严肃,多有意思。"
两人笑作一团,惊起了树上的山雀。笑够了,林小荷靠在沈远山肩头,轻声道:"不管孩子像谁,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沈远山搂紧她,"一定会的。我会用毕生所学,护你们母子平安。"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院子里,沈远山新栽的草药己经冒出了嫩芽,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经历了寒冬的考验,新生的力量总是更加顽强。
"远山,"林小荷突然轻声问,"如果...如果真要去京城,你会难过吗?离开安宁村。"
沈远山沉默片刻,环顾西周——这是他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会。"他诚实地说,"但只要有你和孩子在,哪里都是家。"
林小荷握紧他的手,不再言语。远处,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安宁河的水声隐约可闻。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黄昏,却因彼此的陪伴而显得弥足珍贵。
腹中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父母的爱意。林小荷拉着沈远山的手覆上去,"感觉到了吗?他在跟你打招呼呢。"
沈远山感受着掌心下那微弱却坚定的生命律动,眼中泛起温柔的光。无论前路如何,此刻的幸福,足以照亮未来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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