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小荷本能地挡在沈远山和周子琰前面。沈远山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顾院长,"他声音嘶哑却镇定,"您这是何意?"
顾炎之没有立即回答,锐利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看到周子琰和沈远山血迹斑斑的衣衫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弓箭手们立刻放下武器,但依然保持着包围的阵型。
"沈大夫,"顾院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古井,"你手中的东西,可否让老朽一观?"
沈远山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那半块虎符。青铜打造的虎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虎身上的纹路精细非常,断裂处的锯齿参差不齐,显然需要特定的另一半才能严丝合缝地拼合。
顾院长的目光在虎符上停留许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他再次抬手,这次所有弓箭手都退后数步,让出一条路来。
"随我来。"顾院长转身向书院方向走去,语气不容置疑,"子琰的伤耽误不得。"
沈远山与林小荷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眼下别无选择,只能暂且相信顾院长。两人搀扶着几乎昏迷的周子琰,跟随老人穿过密林。
奇怪的是,顾院长并未带他们走书院正门,而是绕到后山一处隐蔽的小径。小径尽头是一堵看似普通的石墙,顾院长在墙面上有节奏地叩击几下,石墙竟然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进去。"顾院长简短地命令道。
阶梯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室,西壁点着油灯,摆设简单但齐全:几张床榻、书案、药柜,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炼丹炉。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悬挂的一幅巨大地图,标注着大周各处的山川要塞和驻军情况。
"把他放在床上。"顾院长指了指最里面的一张床榻,"林姑娘,药柜里有金疮药和接骨膏。"
林小荷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挑选药材和工具。沈远山则警惕地站在一旁,观察着顾院长的一举一动。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戒备,苦笑一声:"沈大夫不必如此。若老朽有心害你们,刚才在山林里就可以动手。"
"那为何带弓箭手围堵我们?"沈远山首截了当地问。
顾院长走到书案前,取出一本古籍翻开:"因为书院里己经不安全了。"他指着书页上的一幅插图,"你们先看看这个。"
沈远山凑近一看,插图描绘的是两条相互缠绕的龙,每条龙的爪中都抓着半块虎符。最令人震惊的是,插图中的龙纹与他们掌心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双生龙现,天下归心..."顾院长轻声念出图旁的题字,"这是先帝留下的预言。唯有真正的血脉后裔,在虎符接近时才会显现龙纹。"
沈远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龙纹己经消退,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这龙纹...有什么特殊之处?"
"据古籍记载,完整的龙纹能赋予持有者特殊的力量与号召力。"顾院长解释道,"但必须两块虎符合一,且双生子同时在场才能完全激活。"
地下室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周子琰偶尔发出的痛苦呻吟和林小荷忙碌的轻微响动。沈远山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顾院长,您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老人长叹一声,在书案旁坐下:"二十年前,先帝驾崩前夜,曾密召我、青囊和白兄入宫。"他的目光变得悠远,"当时奸臣当道,太子年幼,先帝担心幼主被害,便设下这双生之局。"
"将一对双生子分开抚养?"沈远山猜测道。
顾院长点头:"正是。青囊带走一个,白兄护送另一个去西域。而我则留守京城,暗中联络忠臣,等待时机。"他苦笑道,"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林小荷处理好周子琰的伤口,走过来问道:"顾院长,那柳老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
"柳三变?"顾院长冷笑,"他本是先帝的御用药师,后来被赵家收买。当年就是他向赵家告密,差点导致计划败露。"
沈远山心头一震:"那他现在..."
"自然是赵家的走狗。"顾院长沉声道,"这些年他假装隐居山林,实则监视着进出临安的可疑人物。你们一出现,他就向赵家报信了。"
林小荷突然想起什么:"顾院长,杜明远腰间的玉佩..."
"玉山蓣佩?"顾院长眉头一皱,"那是赵家死士的标志。据说赵家祖上靠一种奇毒控制死士,解药需用玉山蓣配制,故而以此佩为记。"
沈远山若有所思:"难怪他看到太医院令牌会下跪..."
"什么令牌?"顾院长敏锐地问。
林小荷取出那块铜牌递给顾院长。老人接过一看,脸色顿变:"这是...先帝御赐的太医院首座令牌!怎么会在你们手中?"
"白老给的。"沈远山简单解释了与白老的相遇。
顾院长抚摸着令牌,老泪纵横:"天意啊...白兄果然还活着..."他忽然抬头,"沈大夫,灵隐寺的密旨呢?"
沈远山从贴身处取出一卷黄绢,小心翼翼地展开。绢上字迹己经有些褪色,但依然清晰可辨:
「朕知天命不久,恐幼主遭害,故设双生之局。青囊携皇长子远山隐于民间,白毅护皇次子子琰赴西域。待二子成年,凭虎符相认,共扶社稷。若有奸佞当道,可持此旨号令天下兵马,清君侧,正朝纲。钦此。」
密旨末尾盖着传国玉玺的印记,鲜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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