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
踏踏踏,凌乱的脚步声从小巷深处传来。一名戴着兜帽的少年奔跑着,想要逃离身后那些疯狂的人们。
——过了这个拐角,有机会甩掉他们。
想及此处,少年的脚步又加快几分。
“da ka ra i ma i chi byo u go to ni~”另一侧,艾露愉悦地哼着小曲,把苹果核丢进一个堆满烂菜叶的臭烘烘的木桶。
咣!
毫无防备地,一个慌张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拐角。艾露躲闪不及,被撞了个满怀。两人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身形重叠在一起。
“对不起,小姐……姐?”
少年慌张的动作僵在原地。
少年不敢相信。
——他的手刚好按在了艾露的腹部往下几公分的位置。掌心之中出现了不该在“小姐姐”身上出现的触感。
艾露也不敢相信。
——来到西斯塔大陆不过五天。他曾发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的那个“秘密”,就这么暴露了。
少年迅速抽开手。
坐在地上的艾露脑子一片混乱,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
“他在这里!”吼声把愣住的两人拉回现实。
只见眼前有七八人慢慢围拢而来。从装束来看,他们都是一些普通镇民。但他们的手里都握着木棍、锄头或其他简易的武器,散发出满满的威胁之意。
艾露甚至能隐隐闻到一股汗臭味,和一旁木桶中腐烂发酵的气息杂糅在一起。
“我不认识他。”艾露果断地把少年往前推了推。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会被这么多人追赶,这个兜帽少年肯定是做了什么犯众怒的事。自已一个人畜无害的小“萝莉”,还是不掺和为妙。
“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在死前把‘你的秘密’大喊出来告诉他们。”艾露的耳边传来少年刻意压低的声音。
艾露愕然。
——被威胁了?
自已堂堂勇者,居然被一个只比自已高一个头的少年威胁了?!
嘴角忍不住地抽动,艾露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迎上前去:“各位乡亲父老,何必这么激动?他还是个孩子呢,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各位这么生气?”
细细看去,这些人的表情还挺复杂。
一个年长的男人双眉紧锁,表情中满是决绝,岁月的刻痕愈发明显;一个妇女紧握围裙,手微微颤抖,似乎正压抑着不安和焦躁;年轻的汉子们站在前头,粗糙的拳头紧紧攥起,眼神中除了一股近乎盲目的疯狂以外,似乎还有一丝……恐惧?
“小妹妹,我劝你不要插手。”年长男子说道。
“这少年是个祸害。”一个年轻汉子说道。
“他可是……奇美拉啊!”那名妇女几乎压抑不住自已的情感,朝艾露大声叫喊。
奇美拉?那是什么?好帅的称呼!
“我什么也没做!”少年愤怒地吼道。
“疫病的源头就是你养的那只宠物!”年长的男人上前一步,手中的锄头敲击在地面,发出“空空”的响声。
“胡说八道!这都是你们的臆想!辉夜她一直都这么健康,怎么可能是瘟疫的源头?她是无辜的!”少年反驳。
“我家的羊死了,他家的狗也死了;很多冒险家,他们的兽类灵宠也都死了。凭什么,凭什么你光宗朋也的灵宠安然无恙?你是想说你的灵宠比那些中阶魔物还要特殊,是这个哈吉梅镇唯一可以不受疫病侵害的猛兽?”年轻人质问道。
“唯一没死的它,一定是瘟疫的源头!”
“光宗,你这个灾星!你的灵宠也是!”
“把他收拾了!然后去他家把那只该死的牛犊子也收拾了!”
众人开始拥上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即将迸发。
听着这番谈话,艾露嗅到了反智的气息。
“所以……他做什么了吗?”艾露沉声问道。
“奇美拉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这是他得到的回答。
艾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懂什么奇美拉,也不懂什么魔族和人族的世仇。
但他明白了,身后的少年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要被镇民怀疑、追杀。
“好吧……毕竟我被威胁了嘛。警察叔叔,我是被迫的哦。”自言自语着,艾露反手握住背后的法杖。
“风翔。”只听艾露一声嘟囔,玉手轻轻一挥,法杖的末端敲击在那装满脏污的木桶之上。
哗啦啦!伴随着一阵灵巧的风,木桶被拽上半空。
刹那间,飞沙走石。在镇民们惊诧与绝望的目光中,腐烂的菜叶和一些不知名的污物四散溅开,如同十一万四千五百一十四朵绽放的飞花,裹挟着浓烈的霉味和腐败气息洒落而下。
“吔*啦你!”伴随着艾露的大喝声,半干不湿的菜汁、黏腻的果核、发黑的碎屑在空中翻滚,随后落在镇民们的头顶、肩膀、脸颊。
站在最前的中年男子被污物砸中脸庞,那些腐汁像墨水,将他的脸画得诡异万分。他下意识想要呼喊,却被流入嘴中的腐味瞬间呛住,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个还算新鲜的苹果芯。
他身后的几个镇民也未能幸免。那腥臭、霉烂的汁水,从所有人的头顶滚落,将他们的衣襟浸成不堪入目的黑泥色。
“武器沾了史,擒史皇在世!”艾露捏着鼻子,比出一个胜利的耶。
“混蛋!呕……他要跑了!呕……是你……呕……放跑了他……呕!”
艾露:……
大哥,您要不还是先闭上嘴?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放跑的是镇里公认的祸害!有他和他的灵宠在,疫病永远不会消失!”妇女抹着脸上的脏污,叫嚣道。
“史到淋头还敢搅便?这位翔淋嫂,我劝你离我远点,味道有点大。”艾露撇嘴。
镇民们已然狼狈不堪。头发和衣角在污水中滴答作响,怒骂声如一群乌鸦在嘶哑地叫嚣。他们被反胃感束缚在原地,难以前进一步。
等等,他们说……“放跑了”?艾露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转头看去——那名被称作光宗朋也的兜帽少年,已然不见踪影。
“不准走!”艾露恶狠狠地冲出了小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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