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有没有听见蛋糕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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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你有没有听见蛋糕的悲鸣

 

“嘟嘟噜~哥哥,今天晚饭吃什么?”

小雨淅沥的傍晚,兄妹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细雨轻敲伞面,为他们的脚步伴奏。

这似乎让陆馨的心情格外轻快。

“照烧鸡排饭。”陆艾拉开手提袋给陆馨看,“伞给我吧,我个子高,我来撑。”

“库呼呼,自从哥哥你在便利店打工之后,我都很少有机会做晚饭了呢。”陆馨笑吟吟地把伞递过。

“是啊。”陆艾接过伞,顺手把手提袋挂在伞柄上。

他若有所思。

Nine-Eleven的店长人很好。知道陆艾家境窘迫,每当有临期却没卖完的便当时,店长都会默许陆艾带回家。

“馨儿,”他忽然问道,“你整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会不会觉得太无聊?”

陆馨眨了眨眼:“哥哥不在的时候,确实有点啦。”

“那,可以尝试开发一些宅在家也能做的兴趣吧,比如集邮、刻章、美甲之类的。”陆艾提议道。

“哎呀,那可不行。”陆馨一脸乖巧地说,“这些爱好都太烧钱了。哥哥你一个人打两份工,我可不能再给你增加负担。”

陆艾心头一暖,不过他还是开口道:“其实我也有个烧钱的习惯。”

“什么?”陆馨愣了愣。

陆艾:“扫墓。”

陆馨:???

这烧的是哪门子的钱啊?

“你什么时候去扫过墓?”陆馨问道。

陆艾怔住了。

对哦……他给谁扫过墓呢?

几年前,欠下外债的父亲跳河自尽,毁了这个家。陆艾一次也不曾祭奠过他。

母亲则抛下他与陆馨,远嫁海外,从此杳无音讯。若无意外,她现在应该活得很幸福,更谈不上让陆艾扫墓。

可他脑海里,那种行走在墓地的既视感……是来自何处?

模糊的记忆像水雾一样在脑海里翻涌,却始终不能清晰。陆艾想不起来。

“难道这就叫‘墓中无人’?”奇怪的想法打断了陆艾的思绪。

陆馨:……

“哥哥,你以前有这么爱讲冷笑话吗?”陆馨嘟着嘴,似笑非笑地望着陆艾。

“啊咧……”陆艾更迷糊了。

对哦,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思维变得这么发散?

忽然,有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开始在他脑海中说话。

“——自从你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谁?”陆艾警觉地环顾西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怎么了,哥哥?”陆馨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他。

“没事。”陆艾甩甩头,驱散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精神病……吗?

他什么时候,得过精神病?

……

“生日快乐!”

砰!

喜庆的礼花炮迎头打到陆艾脸上,彩带与亮片纷飞,死党江盛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小小的家中。

“哥哥,快来切蛋糕吧。”陆馨笑意盈盈,将蛋糕轻轻呈上桌。

一对红色的樱桃点缀在蛋糕上。浓郁的奶油香气,混合着陆馨雪白长发自带的清香,丝丝缕缕地灌入陆艾鼻腔,令他有几分恍惚。

一如既往的生日会,一如既往的三个人。

今年,陆艾18岁了。

陆艾坐在桌前,手握切刀,与那插着“18”字样蜡烛的蛋糕大眼瞪小眼。

“——不要忘记,你的生日,也是你蛋糕的生日。”有个声音对他说。

陆艾:?

谁在说话?

他抬头,看看陆馨,又看看江盛,两人都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显然没有开过口。

“所以,对蛋糕说一句‘生日快乐’吧!”那个声音继续道。

于是,陆艾发呆了两秒,低声道:“嗯……嗯。那也祝你生日快乐。”

他似乎听到蛋糕在回答:“谢谢你,但你为什么拿着刀?”

砰!

陆艾毫不留情地一刀切下,将蛋糕一分为二。

“你有没有听见蛋糕的悲鸣?你有没有感受到蛋糕在分崩离析?”那个声音尖叫,“你不曾注意阴谋得逞者在狞笑。你是否想过妹妹不再是妹妹,家园不再是家园?”

“我去上个厕所。”陆艾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哗啦啦的水声回荡在狭小的卫生间内,如同那无数细碎的思绪拍打陆艾的耳膜。他站在镜子前,与镜中那个满脸水珠的自己对视。

乌黑的头发上还挂着一条红色的纸片。都怪江盛那家伙,非要把礼花炮往他脸上放。

陆艾轻轻一撩,喜庆的红纸便飘下来,在他深色的瞳孔前滚了一圈,又从眼角滑落。就像一滴血色的泪。

“陆艾。”有声音在呼唤他。即便有水声掩盖,也依旧清晰无比。

他记得这个声音……他终于回想起了一点。

世界上最熟悉的,也是最陌生的声音。

——那就是自己的声音。

他瞳孔一缩,镜中的青年模样的陆艾忽然扭曲、模糊,下一秒,竟变换成了一位白发红瞳的萝莉形象,与陆馨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他知道这不是陆馨。

——这是他自己。另一个形象的自己。

“你现在幸福吗?”镜中的他操着娇嫩的萝莉音,笑吟吟地对他说。

“是的,我很幸福。”陆艾怔了怔,回答道。

妹妹陆馨就在他身边。没有比这更幸福的生活了。

“是吗?”镜中的他追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不记得。”陆艾认真回答。

但他的眉宇间己然升腾起几丝疑云。

镜中的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你现在的阳光,真的不是伪装出来的吗?”

陆艾一愣:“你骂我‘阳伪’?”

镜中的他:???

什么b谐音啊?给自己都整无语了。

“陆艾,好好想想,你是谁?”镜中的他又问。

陆艾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陆艾还是那个陆艾,只是镜子中的他变了。

“我难道不是陆艾吗?”他反问,“我倒要问你,穿越到西斯塔大陆后,我矮了三十厘米,凭什么顶着这副形象的镜子里的你,和现在一米七七的我一样高?”

镜中的他:……

“这就是一种表现形式而己,在意这种细节干啥啊喂?”镜中的他气鼓鼓道,“你要是真在意,就当我踩了个凳子好啦!”

叫喊声似乎有实体一般,狠狠撞进陆艾的额头,让他的整个世界都震动起来。

咔啦。镜面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裂纹。

对哦……什么是“穿越到西斯塔大陆”?他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种话?

“陆艾,好好想想,你的18岁生日,是这么过的吗?”镜中的他再次发问,“你几月几号生日?”

“10月11号。”陆艾回答。

“哪一年?”镜中的他问。

“每一年。”陆艾回答。

镜中的他:……

说什么废话呢,除了2月29号出生的,谁不是每年过生日啊?

“不……等等。”陆艾忽然神情一变,面色愈来愈复杂。

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在记忆深处苏醒。

他有些想起来了。

他出生于18年前。

可他从未过过自己的18岁生日。

他不愿想起来。

因为,18岁那一年,陆馨己经死了。

因为,18岁那一年,他己经患上精神病,整天幻想着自己是陆馨。

因为,18岁那一年,他过的不是自己的生日。而是,妹妹陆馨的。

“我是……我是陆艾……吗?”

后来,他自杀了。

他穿越到了西斯塔大陆。

他借用了妹妹陆馨的形象。

他要去寻找陆馨。

他陆艾……己经在地球上不存在了。

“好好想想,告诉我,你是谁?”镜中的他追问。

“我是……”陆艾呢喃道,“我是……你?”

镜中的他笑了,笑得很灿烂,笑得完美无瑕。

“——没错,你己经不是陆艾了。”镜中的他说。

“没错,我己经不是陆艾了。”陆艾重复道。

他逐渐与镜中的他重叠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吾乃艾露!来自异世界的勇者、失落的牧师,热爱冷笑话和谐音梗的抽象男娘!”

镜子在崩碎。不知为何,裂纹竟诡异地扩散到镜面之外,攀附于墙壁、地板、门框。

“我受神明的眷顾,我有一颗充满魔力、蓬勃跳动的心脏,我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我有一个……亘古不变的目标!”他高声呐喊,“馨儿,我会在西斯塔大陆找到你!找到真正的你!”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他转过头——与那个“陆馨”对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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