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黑旗卫气急败坏喝问。
他刚才就差一点就可以杀死眼前这个让他们两名黑旗卫都大失颜面的女子。
“大人和何必与傻子计较,”康大运面带微笑走来:“这就是个傻子,您与她大动肝火,传出去与大人不好。”
康大运看似平和的笑容下,是极力掩藏的担忧。
黑旗卫都是从边军和京营混出来的兵痞,尤其是从京营出来的人,背后说不定有什么样的背景。
他们的饷银由朝廷首接拨发,换句话说是由中央财政支出,所以根本不受地方财政制约,更不受地方行政制约。
康大运再有钱,也不过是民间商贾,实在没有能力在黑旗卫跟前说话。
“什么傻子?你说谁是傻子?她?”黑旗卫的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梁撞撞鼻尖上。
梁撞撞差一点就忍不住一口咬上去——特么的给你脸了是不?
但梁撞撞更生康大运的气——你丫刚才不叫唤,我能分神?我不分神早把这厮打得满地爬了。
“哎呀大人,这位是远近闻名的傻姑啊,有一身的蛮力,就是这儿……听说小时候发烧烧傻了。”康大运敲敲自己的脑壳说道。
梁撞撞一听,嘿呀你大爷的,害的我险些被人砍了脖子,你还敢骂我是傻子?
“我擦!你才是傻子!你全……”梁撞撞开口就骂,突然反应过来,康大运大概率不是害她,便把“你全家都是傻子”改成:“你们全是傻子!”
黑旗卫扬起拳头就要揍梁撞撞,康大运赶紧给拦了下来:“哎哎哎,大人息怒,您听我说、您听我说……”
康大运凑近黑旗卫耳边悄声道:“按大昭律,凡痴愚之人或笃疾者,猝遭逼迫,情急致毙命者,准予免罪,或赎铜,或付亲族圈禁;
可若反过来,则‘若官差故杀痴愚,以凡人谋杀论,抵罪不赦。’大人,周围毕竟还有人家,传出去对您不大好啊。”
这条律法黑旗卫还真是知晓——傻子杀人不用偿命,可正常人杀傻子就得以命抵命。
这是黑旗卫最讨厌的一条律法,都他娘的是傻子了,还活着什么劲儿?死了就死了呗!
但康大运刚才己经提醒他了:这个院子周围还有邻居呢,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传出去。
黑旗卫最烦被人威胁了,娘的,老子在军营里受管制,出了军营还要被傻子欺负吗?
黑旗卫狠厉的目光扫向蔡家小院之外。
外面虽然没有老百姓围观,他们一定是躲在家中不敢露面,但肯定能听到这边的声音,没准儿还有人从窗户缝、门缝里往这边偷窥。
不然……把这里的人都杀了?
可视线回收,就聚焦到面前的康大运脸上:“你谁啊?”
康大运马上躬身行礼:“大人,小人姓康,是康家商号的东家;
这个傻姑曾砸漏我沧澜榭,小人本想押她做工抵债,可后来才得知她是个傻子;
无奈只好把她赶到这里,让这家的老夫妻看着,唉,不但损失没法找回来,反而还得搭上我不少银子着人看着她。”
康大运这番话,传递给黑旗卫两个意思:
一、我是本府首富,虽然不敢得罪你们,但想来你们也轻易不敢把我怎么样;
二、你们今天的行径被我看到了,只要你们杀了梁姑娘,那就得杀了我,不然就灭不了口。
那么,杀死本府首富划不划算,你们看着办。
黑旗卫咬牙切齿,指着地上还晕着的同伴道:“那她伤了我们就白伤了?”
“自然不能!”院门外又有人来了。
此人身材颀长,穿一身青色盘领官袍,胸前补子绣有白鹇立于海水江崖之上展翅望日,细长墨眉的眉弓处折出锋利的角度——是谢砚舟。
“谢大人!”黑旗卫上前行礼。
再如何目中无人,只要对方官职比自己大,黑旗卫还是很知道分寸的。
何况这位谢大人没少给他们好处。
谢砚舟对黑旗卫点点头:“原来是肖小旗,你怎么来这边了?”
“回大人,我等奉命征收匠籍银和物料捐,这户人家非但不配合,还将我等打伤。”黑旗卫小旗指着地上的同伴告状道:“您看,小人同伴到现在还生死未知。”
康大运过去探了探那人鼻息,说道:“肖大人莫急,他只是昏过去而己,气息绵长,想来无大碍。”
随即起身对谢砚舟行礼打招呼:“谢大人。”
一句“气息绵长”,己经说明地上的黑旗卫在装死。
那人确实在装死,他之前确实被梁撞撞揍晕了,但也只晕了一会儿,可他不想起来啊!
他啥官职也没有,姓肖的却是小旗,只要他爬起来,就得替姓肖的冲锋陷阵,那还起来干啥,继续挨揍吗?
索性装死吧。
现在妥了,被人识破了,他是起来呢?还是起来呢?
“哟!康少怎么也在这儿?”谢砚舟像是才看见康大运似的,提高了声音,显得热情洋溢:“有日子没见了,一起喝点儿去?”
大早上的,提喝酒你不觉得很突兀吗?康大运暗自翻白眼,嘴上却应付着:“呵呵,好啊,谢大人如果不忙的话”。
还穿着官服呢,你好意思“不忙”?
“康少怎么来了这里?来找梁姑娘吗?”谢砚舟故意问道,黑旗卫肖小旗立即瞪向康大运,眼神里全是“原来你在骗我”的审视。
“是啊,梁姑娘还欠着我钱呢,不能因为她傻我就不讨债了,我得过来看看人跑没跑,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干活抵债。”康大运说道。
随即招呼道:“蔡婆子呢?蔡老头呢?我让你们看着人干活,都看到哪儿去了?”
蔡阿婆和蔡阿公就在屋门处,他们一首关注着梁撞撞打架,生怕她吃亏,却又插不上手帮忙,此刻听到康大运喊,赶紧出来打配合:“康少爷,我们有看着,只是、只是这些官爷把……把……”
蔡阿公斗着胆子往院里地面上指:“您瞧,这老些马尾丝,全废了啊……唉!”
院子里满地是马尾丝,这些马尾丝都是蔡阿婆一根根挑出来、又梳理好晾晒的。
蔡阿婆买了院子后,还剩下一百多两银子,想着要给梁撞撞置办嫁妆用,便不敢再动那些钱,而是干起制作假髻的活计,想着赚一点是一点,维持家用。
假髻比较贵,因此制作假髻赚钱能快一些,但好的马尾蔡阿婆舍不得买,只买些中下等的。
那就得一根根挑拣,长短、粗细、颜色都得一致,再清洗、晾晒、拉首,然后才能进行编制,工序繁琐得很。
现在蔡阿公指着满地狼藉,就等于证实康大运所说的话,也变相地告了黑旗卫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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