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凌宇躺在乔念念客厅的沙发上沉沉睡去。乔念念第一次见到他熟睡的模样——眉头微蹙，呼吸平稳，下颌处新生的胡茬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她静静地坐在他身旁，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仿佛要将这一刻的他镌刻在心底最深处。不知何时，她也伏在沙发边沿昏沉睡去。
暮色渐沉，橘红的夕照透过纱帘抚上雷凌宇的眼睑。他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乔念念近在咫尺的睡颜。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扇形的阴影，瓷白的肌肤镀着暖光，唇角还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几缕散落的发丝贴在她脸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雷凌宇动作极轻地起身，将滑落的毛毯重新覆在她肩上。他从茶几抽出纸巾，钢笔在纸面停顿须臾，最终只落下简短的告别："我走了，好好休息。"
门锁咔哒轻响的刹那，乔念念睁开了眼睛。其实在雷凌宇挪动身体时她就己转醒，却固执地保持着假寐的姿态。她暗自期待着或许会有一个拥抱，甚至一个克制的亲吻——但这些终究只是她荒唐的幻想。即便被李巧云那样对待，雷凌宇依然恪守着与她之间那道无形的界限。
指尖着纸巾上力透纸背的字迹，乔念念唇角泛起苦涩的弧度。她终于明白，当年自己亲手推开的人，就像指间沙，再怎么紧握也留不住了。
乔念念回到公司，径首推开杨小花的办公室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老杨，我有个新想法！"她将一叠资料拍在桌上，"我们开拓露营业务怎么样？"
杨小花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露营？说说看。"
乔念念拉开椅子坐下，指尖轻点桌面："现在的人早就不喜欢那种赶鸭子式的旅游了，他们要的是自由、放松，而不是被导游的小旗子牵着鼻子走。"
杨小花挑眉："市场调研做了吗？"
"当然！"乔念念翻开资料，"你看看这些数据，年轻人更倾向于小众、个性化的旅行方式。我们要是能打造高端定制露营......"
两人在办公室里讨论了一整天，出来时都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神色。杨小花一把拉住乔念念的胳膊，捏了捏她纤细的手腕："老乔，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摸着又瘦了一圈！"
乔念念轻笑，故意抛了个媚眼："瘦一点不好吗？显得我更性感迷人了。"
杨小花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你要是再这么拼命，我就把你绑去食堂喂胖十斤！"
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项目成功推向市场。旅行社的反馈如潮水般涌来，清一色的好评。庆功宴上，杨小花举杯致辞："我和乔总创业六年，感谢各位一路相伴！这次新产品能一炮而红，全靠大家加班加点、熬心熬力！为了犒劳各位，本月工资——三倍发放！"
全场欢呼，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杨小花凑到乔念念身边，两人碰杯。
乔念念微醺，眼神柔软："老杨，这辈子能遇见你，真是我的福气。"
杨小花夸张地搓了搓手臂："乔念念，你喝多了吧？别跟我肉麻啊！"
乔念念眯着双眼嘴角上扬："友情胜爱情啊！。"
她晃了晃酒杯，透过琥珀色的液体，忽然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而来。她眯起眼，轻笑："老杨，你的'爱情'来了。"
只见老金一身军装，神色凝重地快步走向杨小花，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杨小花的笑容瞬间凝固，目光复杂地看向乔念念。
杨小花犹豫片刻，终于低声开口："念念……有件事得告诉你。"
"嗯？"
"雷凌宇家的孩子……没了。"
乔念念的手指蓦地一颤，酒杯里的酒液微微晃动。她缓缓放下杯子，声音出奇地平静："……没了？"
杨小花点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和老金得先过去一趟。"
她看着杨小花和老金匆匆离去的背影，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己经握得发烫。这时，手机震动，艾栗栗的电话打了进来："姐……那孩子的事，你听说了吗？"
"嗯。"乔念念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是……手术成功了吗？"
"是成功了，但……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挂断电话，乔念念只觉得胸口一阵钝痛。这一个月来，她拼命工作，用忙碌麻痹自己，就是怕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找他。可没想到，最终等来的竟是这样的消息。
那晚，她喝得烂醉，最后被崔雪一行人送回了家。
第二天酒醒后，乔念念蜷缩在沙发上，机械地翻看着雷凌宇的朋友圈——却发现，他最后一条动态也己经删除了。
整个页面，空空荡荡。
一周后，乔念念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军区大院门口。她熄了火，望着森严的岗哨发了会儿呆，才拨通杨小花的电话。
"喂？我在你家门口，出来接我。"她的声音有些飘。
杨小花裹着外套匆匆赶来时，看见乔念念正倚在车边出神。
"哟，今儿吹的什么风啊？"杨小花故意打趣道。
"家里太闷了，来你这蹭顿饭。"乔念念说着，从后备箱提出几大袋食材，"今天吃火锅怎么样？"
客厅里，乔念念蜷在沙发一角，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厨房里老金忙碌的身影。
杨小花递给她一杯热茶，促狭地问："怎么样，羡慕不？"
"老金是不错，"乔念念轻啜一口茶，"可惜不是我的菜。"
正说着，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拖拽声。
杨小花嗑着瓜子，状似无意地说："楼上住的是他。"
乔念念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端起热茶轻饮。
杨小花叹了口气："老乔，你明明还惦记着他。现在他离了婚，孩子也没了...你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话音未落，楼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老金擦了擦手就要上楼查看，杨小花拉着乔念念也跟了上去。
只见李巧云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歇斯底里地喊着："雷凌宇！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雷凌宇沉默地站在屋内，目光在触及乔念念的瞬间微微一颤。李巧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癫狂地笑起来："我还没走，你就迫不及待要进门了？"
乔念念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懒得理会这个刚失去孩子的可怜人。
"你们...呵呵..."李巧云蜡黄的脸上挂着泪痕，凌乱的刘海黏在额前，"你可真厉害，连雷凌宇身边的人都为你所用！"
乔念念突然上前一步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装什么好人！"李巧云猛地甩开她，"你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却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只要你说句话，他就能为你赴汤蹈火！"
"这也不是你出轨的理由。"乔念念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耳光。
杨小花急忙拉住她："老乔！这话可不能乱说！"
"大家都体面些。"乔念念整了整衣袖。
"体面？"李巧云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你要体面？那我的体面呢？！"
雷凌宇一把将李巧云拽进屋内，乔念念也跟着跨了进去。门"砰"地关上，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李巧云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你就是个...既想占着他的心，又不想承担任何责任..."
乔念念的眼神骤然冰冷。她俯下身，修长的手指钳住李巧云的下巴，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我和他的事，还轮不到一个背叛婚姻的人来评判。"
李巧云被她眼中的寒意震慑，惊恐地望向雷凌宇。雷凌宇一把拉起乔念念，对李巧云沉声道："你走吧。"
三个字，为这段婚姻画上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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