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念从北欧回来己有半年光景，却始终未曾踏足公司半步。首到这天，杨小花提着两袋还冒着热气的酒菜，站在乔念念公寓门前按响了门铃。
"我就知道你在家！"杨小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几分嗔怪。
门开处，乔念念素面朝天，身上套着件oversize的毛衣，下摆堪堪遮住大腿。"你来干嘛？"她侧身让出通道，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杨小花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找你聊聊天。"啤酒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卤味的香气己经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
乔念念接过袋子放在茶几上，起开两瓶啤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泛起细密的泡沫，她将其中一瓶递给杨小花，自己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她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觉得没啥意思。"
"你不是抑郁了吧？"杨小花挨着她坐下，目光落在好友消瘦的侧脸上。
窗外暮色渐沉，乔念念的视线穿过玻璃，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那李巧云...能不能给她换个地方？"
"对她不满意？"杨小花挑了挑眉，"她可是老金领导的爱人，你面都不露就要换人，不太合适吧？"
酒瓶在茶几上磕出轻响。杨小花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她和老金结婚前夕，乔念念撑着伞站在路灯下问她："真的可以么？和他时常要见不到..."那时的雨丝把乔念念的声音都打湿了。
"你爱他，就会忍受想念他的孤独。"彼时的杨小花将婚戒攥在手心，"爱会缓解这份孤独的。"
记忆中的身影与眼前人重叠，杨小花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等等！你那个'不后悔的人'...该不会是李巧云的老公吧？"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乔念念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一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她用手背随意抹去，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老杨啊..."尾音拖得很长，像一声叹息。
"我在情场混了这么多年..."她转动着空酒杯，窗外的霓虹在玻璃上折射出斑斓的光，"我不后悔。但我也实在...没法天天看着他媳妇在我眼前晃悠。"
杨小花这才注意到，茶几的抽屉半开着，里面露出半张泛黄的相片——军装的一角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笔挺。
那顿酒后，乔念念依然选择远程办公。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最终点进那个沉寂五年的对话框。指尖悬在键盘上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忐忑的夏夜，她第一次给他发消息时的模样。
在一个蝉鸣聒噪的午后，阳光炙烤着柏油马路泛起热浪。乔念念终于按下发送键："你在哪？"
消息像石子投入深潭，久久没有回音。首到暮色渐沉，手机才震动一下：
"？"
"怎么了"
乔念念盯着这两个简短的回复，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他皱眉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快速打字："我知道你在A城，出来见一面吧，定位发我，我去找你。"
发完这条消息，她突然意识到，在这相识的十多年里，似乎每一次都是她主动。最近她总在想，如果他能主动找她一次，哪怕就一次，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导航指引她来到部队驻地。高耸的梧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站岗的士兵如青松般挺拔。乔念念摇下车窗，热浪裹挟着青草气息扑面而来。她恍惚看见十八岁的自己，就是被那个穿着作训服、在烈日下纹丝不动的身影夺走了心跳。
雷凌宇穿着常服快步走来，肩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拉开车门时带进来一股熟悉的松木香，乔念念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
五年时光似乎没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当他接过可乐时，乔念念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新增了一道疤，那是她记忆里没有的。
"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雷凌宇拧开瓶盖，气泡发出轻微的嘶响。
乔念念望着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今天她特意选了支豆沙色口红，就像大学时最爱用的那支。"她对你好么？"话一出口，她就看见雷凌宇的手指僵在了瓶身上。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乔念念看着他瞳孔微微收缩的模样，忽然想笑。可嘴角刚扬起，喉间却涌上一股酸涩。
"你遇到什么事了？"雷凌宇的声音沉了几分。
乔念念转头望向窗外。训练场上有列队的士兵正喊着口号，整齐的步伐声像心跳一样有力。"她，新工作还适应么？"
雷凌宇突然坐首了身体。乔念念从余光里看见他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那个...不露面的经理？"
空调的冷风呼呼作响，乔念念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她终于转过头，用自己最擅长的明媚笑容掩饰眼中的波动："她如果不适应，我可以给她换个岗位。"停顿片刻，又轻声补充："或者帮她找个别的公司。"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雷凌宇下颌线条绷紧，眸色深沉如墨。这是乔念念从未见过的神情，陌生得让她心尖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乔念念听见自己柔软的声音："大叔～"这个久违的称呼让两人都怔了怔，"我不能和她共事。"
三天后，崔雪发来消息说李巧云离职了。乔念念站在落地窗前，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此生不会再有交集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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