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祁同伟收起心中的感慨，再次将目光投射到面前的两姐妹身上。妹妹高小凤的率真可爱，姐姐高小琴的沉稳内敛，都令他的心情好上不少。
等到菜上齐，三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我之前交给你去做的事，现在怎么样了？”祁同伟再次举杯，视线看向了高小琴。
她柔声道：“谈成了几家经销商，等到事情结束，应该能赚不少。”
“不着急，稳扎稳打，现在以学习和吸取经验为主。”祁同伟没指望高小琴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利润。
他经商的主要重心，也不在这些事情上。
“亚运的红利终究会过去，不能长久，接下来我会帮你们计划更合适的路，再等等吧。”祁同伟笑着安慰。
高小凤很开心的点头，“都听祁哥的。”
高小琴紧抿嘴唇，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自己妹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同伟把上午的时间留给姐妹俩，这时，陈岩石主导的调查组，己经掌握了一部分事实。
高育良在中午吃饭的时间里仔细分析着手上的资料，内心深处有着说不出的愁绪。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学生是实打实的受害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受压迫和陷害的对象。可随着调查工作的深入，这种想法悄然产生了变化。
这让高育良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祁同伟，审视自己这个自认为最了解的弟子。
万千愁绪，终究化为了一声叹息。
很快，高育良将调查结果呈报给了陈岩石，在绝对的事实面前，郑国梁这位大风厂厂长，也被迫低下了头。
“有关张定芳联合王成阳私吞国企资产，扰乱生产工作等等重要问题，下面的人确实向我汇报过。”
“为什么不查！”陈岩石痛苦的望着他，锥心泣血，“当年我把厂子亲自交到你手里，你答应过我会好好保护工厂，保护工人！可这么些年了，你又是怎么做的？！”
郑国梁坐了下来，脸色微微发白，心里何尝不感到悲痛，“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保护工人，保护工厂。”
“老厂长，时代变了，我们这些人光有理想和口号没有用，现在一切都得向经济看齐。厂子己经支撑不下去了，这您是知道的，张定芳张书记能搞来订单，能让工人有活做，不至于让他们下岗，我纵使清楚这里面的猫腻，我能怎么办？”
他摊开双手，颤抖着，泪流满面，“都说要救厂救工人，可具体是怎么做的，无非是让我们改制。改制必然面临大批工人被强制下岗，连基础的保障厂里都给不了。”
“这些问题，市里知道，省里也知道，可有谁会在意？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要的只是走向经济时代的一笔成绩。一刀切下来，万民哀嚎，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拆了东墙补西墙，欺上瞒下，包庇纵容，我都是为了让厂子活下去。张定芳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我可以查，也可以管，可厂子怎么办，工人怎么办？”
“老厂长，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感激您对我们所做的一切，可您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维护这个工厂，维护我们的工人？”郑国梁抬头望向前方，己经哽咽的说不出话。
陈岩石怔怔出神，同样也红了眼眶。他是一个认对错，辨是非，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领导干部。
可今天听了这番话，心中的信念不禁有所动摇。
气氛沉默了片刻，陈岩石心力憔悴的抬起头，眼里堆满了愧疚，“是我害了你啊，是我一首把你绑架在这个位置上，这不怪你。”
郑国梁擦了擦眼泪，无怨无悔，“老厂长，您是革命英雄，作风硬派，敢拼敢打，工人们都敬佩您。可有些问题，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陈岩石陷入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这之后，调查组的工作持续进行，相关的信息和调查结果也同步上报，供赵立春和梁群峰审阅。
下午，祁同伟告别了高家姐妹，回到了汉东大学。
陈阳几人都收到了消息，在校门口接他。
“你没事吧？”以往开朗大方的陈阳，此刻看上去却是满是憔悴。
这几天为了祁同伟的事，她也没少奔波忙活。
“学长，没事了就好。”陈海几人也围了上来，各自说着一些关心的话。
祁同伟向他们表示了感谢，“等事情结束，我一定做东，想吃什么都可以。”
“学长可要说话算数，到时候可不能心疼钱。”侯亮平在一旁起哄，他或许没有恶意，却被钟小艾轻轻扯了扯袖子。
“学长，陈阳姐为了你的事，这几天可是连觉都没睡，你最该请的是她。”钟小艾在一旁抿嘴发笑，言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祁同伟不置可否，“当然应该好好感谢，包括你们，一个都不能落下。”
几人简单聊了一会儿，祁同伟也累了，他们就不再多说什么。
陈阳跟着祁同伟走进校园，还要跟他商量一下之前的一些事。钟小艾也回了宿舍，只留下陈海和侯亮平。
“陈海，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古怪，有问题。”侯亮平想跟好兄弟交心，思考片刻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海反应迟钝，“有什么问题？省里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学长成功得救了，没什么古怪啊。”
“跟你说话太费劲了。”侯亮平无奈的摇头。
这段时间为了祁同伟的事，他们做了大量的走访调查。都是汉大政法系的优秀学生，别人察觉不到的东西，侯亮平不相信他身边的人也察觉不到。
“陈海，我不评价老学长的行为是对是错，可如果我们真想帮他，应该让他意识到这么做的后果，你明白吗？”侯亮平扶着陈海的肩膀，脸上写满了认真。
陈海心情复杂，“你想要我怎么做？”
侯亮平面露惆怅，“我知道你为难，可你姐这几天西处奔波，为了老学长连觉都睡不好，我们总该让她知道真相。”
“猴子，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何况她是我姐。”陈海清楚的知道侯亮平的打算，可他真不想掺和这些事。
侯亮平拍了拍陈海的肩膀，内心也充满纠结，“这样吧，我们先找老学长谈谈，要是他一意孤行，再说其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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