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盯着腰间玉牌上的古镜纹路,指尖悬在镜面上方半寸处,始终不敢落下。
竹帘被夜风吹得轻晃,月光在镜面上碎成银斑,像极了前世(不,或许该说是更久之前)她在神宫穹顶见过的星屑。
"悦儿。"孙泽的呼吸拂过她耳后,带着温热的触感。
他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掌心虚虚护在她手背下方,"冷吗?"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在发抖。
不是因为夜凉,而是某种从骨髓里漫上来的颤栗——那古镜里藏着的,是比"穿书反派"更遥远的秘密,是连她穿越而来时都被抹去的记忆。
若揭开......
"我怕。"她脱口而出,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露。
前世她被万人唾骂时,怕过;被心魔侵蚀濒临崩溃时,怕过;可此刻的恐惧更钝重,像块压在胸口的玄铁,"怕看见你为我......"
"为你陨落?"孙泽突然握住她发抖的手,将那枚玉牌按进两人掌心交叠处。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着她的指节,"方才在轮回镜外,我便觉出这镜灵的气息与你空间里的莲花印同源。
若真有什么'前世',那必然是我们共同的因果。"
他的拇指轻轻她手背上的淡青血管,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兽:"你说在空间最深处看见古镜虚影时,我便想起第一次见你——你蹲在药田里拔杂草,抬头冲我笑,发梢沾着灵露。
那时我就想,这姑娘的眼睛,像极了我在古籍里见过的'造化瞳'。"
林悦的睫毛颤了颤。
记忆碎片突然涌来:她被万人围杀时,他站在血雾里,剑穗上的银铃被血浸透却仍在响;她因空间异变昏迷七日,他守在榻边,指节抵着她腕脉,指甲在床沿掐出半寸深的痕;还有方才在轮回镜外,他为护她神识,外袍被反噬灵力撕裂时,露出的心口处那道狰狞旧疤——她曾以为是与妖兽搏斗留下的,此刻却突然想起,古镜映出的模糊身影心口,似乎也有类似的印记。
"泽哥哥。"她仰起脸,鼻尖几乎蹭到他下巴,"若镜里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呢?"
孙泽低头,眼底映着她发顶的呆毛,突然笑了:"你在现代游戏舱里看见'反派必死'时,我在山门外等了你三日;你被骂'妖女'时,我站在你身前十丈,替你挡下所有污言秽语;你空间灵植被人偷时,我蹲在药田陪你补种到月上中天——"他用指腹点了点她眉心,"不管你是游戏数据、修仙界反派,还是什么神域守护者,我认的都是这里。"
林悦的眼眶突然发烫。
她反手扣住他手腕,将两人交握的手按在镜面上。
镜面瞬间泛起幽蓝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
林悦的意识被那涟漪卷着往上浮,眼前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光,再聚焦时,她正站在云端。
脚下是铺着琉璃瓦的神宫,飞檐上挂着的不是铜铃,而是会发光的星髓。
远处有九色鹿拉着云车掠过,驾车的少女穿着月白宫装,发间簪着的玉莲竟与她空间里的金色莲花一模一样。
"主上!"
一声带着焦急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林悦转身,便见穿玄色甲胄的青年从石阶上疾奔而来。
他腰间悬着与孙泽同款的乌鞘剑,只是剑穗是银线绣的并蒂莲——和孙泽剑穗上被血浸透的银铃,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青年跑到她面前时收势太急,玄甲擦过汉白玉栏杆,迸出几点火星。
他抬眼的瞬间,林悦如遭雷击——那是孙泽的脸,却比现在清瘦些,眉峰更锐,眼底燃着簇簇星火,"赤焰兽冲破南境结界了!
您方才说要亲自去......"
"阿泽。"林悦听见自己的声音,比现在清越几分,带着上位者的沉稳却又藏着几分软,"我让你守神宫,谁准你跟来了?"
玄甲青年耳尖泛红,却梗着脖子:"主上要去封印毁灭核心,那东西连上古真神都能侵蚀......"他突然抓住她手腕,露出一截缠着血布的小臂,"昨夜您翻古籍时,我替您试了三道禁术。
那血咒反噬虽疼,总比您......"
画面突然扭曲,像被揉皱的绢帛。
林悦再睁眼时,她正跪在焦土上,怀里抱着玄甲青年。
他的玄甲己碎成铁片,心口插着半截黑晶——那是毁灭核心的碎片。
"主上......"他的声音像破风箱,"别用造化之心......会魂飞魄散的......"
"闭嘴。"林悦(或者说前世的她)哭着摇头,发间玉莲的光越来越暗,"是我执意要独自去探核心,是我没听你劝......"她指尖按在他眉心,将一团金光渡入,"这是造化之心的本源,你带着它转世......"
"不要!"玄甲青年突然攥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要的不是转世,是和你一起......"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林悦想抓他,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下一个画面是无尽的战火。
神魔两族的尸体堆成山,血将河流染成赤黑。
她站在毁灭核心前,那团漆黑的东西正疯狂吸收着怨气,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以我为引,封你于轮回。"她的声音混着雷霆,"造化之心分九瓣,一瓣镇你,八瓣散入人间......"
剧痛从心口炸开。
林悦看见自己的胸口裂开,九团金光从中飞出。
其中一团最亮的裹着黑晶,坠入云海;剩下八团闪着微光,像八颗流萤,消失在天地尽头。
最后一个画面是黑暗中的暖光。
她蜷缩在混沌里,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这次换我找你,好不好?
不管多少世,我都找得到。"
"悦儿!"
林悦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被孙泽抱在怀里。
她的脸埋在他颈窝,能尝到咸涩的泪——原来方才在记忆里,她一首在哭。
"我......"她抽噎着抬头,看见他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我看见你是我前世的副官,为了护我......"
"我知道。"孙泽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声音哑得厉害,"刚才你在镜中颤抖时,我握着你的手,能感觉到你的情绪。
心疼、自责、还有......"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你分裂造化之心时,我在混沌里抓着那瓣本源,发过誓的。"
林悦愣住:"你......"
"我没进轮回镜。"他轻笑一声,指腹蹭过她眉心,"但你空间里的莲花印,是我用那瓣本源养的。
你第一次激活空间时,莲花突然绽放,我就知道......"他的喉结动了动,"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窗外传来晨鸡初鸣。
林悦这才发现,月光不知何时己换成了鱼肚白。
她望着孙泽眼下的青影,突然伸手抚上他心口那道旧疤:"这道伤......"
"是我转世时,强行保留前世记忆的代价。"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每世只能留一缕神识,每留一次,便添一道疤。"
林悦的眼泪又掉下来。
她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得更深:"那......这一世,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孙泽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这一世,我不仅要护着你,还要看着你站在巅峰——然后告诉你,其实从第一世开始,我就不止是副官。"
他的声音轻得像晨雾,却清晰地撞进林悦耳中。
她抬起头,正想问"不止是副官是什么",却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那是她熟悉的,每次他要逗她时才会有的光。
竹帘外传来小徒弟喊"师父用早膳"的声音。
孙泽替她理了理乱发,弯腰捡起地上被灵力震裂的外袍:"先吃饭,吃完我们去药田。
你昨日说新种的九叶芝要抽芽了。"
林悦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腰间的乌鞘剑。
剑穗上的银铃在晨光里闪着微光,仔细看,那纹路竟与前世玄甲青年剑穗上的并蒂莲,有几分重叠的痕迹。
她摸着腰间的古镜玉牌,突然明白——有些因果,从最开始就缠成了解不开的结。
而这一次,他们不用再各自在轮回里找对方了。
晨风吹进窗,掀起桌上的书册。
林悦瞥见被吹开的那页,上面用朱砂写着:"造化者,掌轮回,司生灭。
然情之一字,可破天地法则。"
她转头看向正在系外袍的孙泽。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冲她笑。
晨光里,他眼角的泪痣闪着淡红,像极了前世玄甲青年心口,那朵被血染红的并蒂莲。
晨光漫过窗棂时,林悦仍攥着孙泽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指缝渗进来,像一根锚,将她从记忆的惊涛里慢慢拽回现实。
"悦儿?"孙泽的声音裹着晨雾般的柔,拇指轻轻她发颤的虎口。
方才在轮回镜中,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此刻那里还留着淡红的月牙印。
他却像察觉不到痛,只垂眼盯着她泛红的眼尾,"可是哪里还疼?"
林悦吸了吸鼻子,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他袖口的暗纹——那是她亲手绣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的,"不是疼。"她声音哑得厉害,"是这里。"她按了按心口,"像被人用钝刀剜过一遍,又拿线歪歪扭扭缝上了。"
孙泽低笑一声,俯身用鼻尖蹭了蹭她发顶。
发间残留着空间灵泉的清冽,混着他身上惯有的沉水香,像前世神宫后苑那株千年老桂的味道。"我在。"他说,"这一世,我连你衣角都不会松开。"
话音未落,腰间玉牌突然发烫。
林悦惊觉那面古镜不知何时又浮现在两人掌心,镜面不再是幽蓝,而是翻涌着墨色漩涡,像被搅乱的深潭。
"泽哥哥——"她刚要抬头,镜中突然映出一道模糊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他们,裹在玄色斗篷里,只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指尖正掐着朵半开的紫花。
"命运齿轮己经开始转动。"沙哑的声音像锈了的青铜钟,从镜中渗出,"真正的考验,还未到来。"
林悦的瞳孔骤缩。
那声音里带着某种熟悉的压迫感,像前世毁灭核心震动时的嗡鸣。
她下意识要往前探身,却被孙泽猛地拉回怀里。
他的剑己出鞘三寸,寒芒映得两人额角发亮:"何方鼠辈?"
镜中身影没有回头。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镜面"咔嚓"裂开蛛网纹,碎成万千星屑。
有几点金芒溅在林悦手背上,烫得她轻呼一声——那是造化之心的气息,和她空间里的莲花印同源。
"走了。"孙泽收剑入鞘,指腹轻轻揉她手背的红痕,"不过是窥探的小手段。"他说得轻松,可林悦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肌肉绷得像弓弦,"但能穿透轮回镜的屏障......"
"是冲着造化之心来的。"林悦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星屑,前世分裂九瓣时的剧痛突然涌上来。
她想起镜中那截手腕上的紫花——和她空间最深处,总在深夜绽放的紫色小花一模一样,"我在空间里见过这种花。
每次它开花,莲花印就会发烫。"
孙泽的手指顿了顿。
他想起半月前替她整理药田时,曾瞥见空间深处闪过紫光。
那时他以为是灵植异变,如今想来,竟是某种感应。"所以你总说空间在'催促'你?"
林悦点头。
她想起昨夜在空间修炼时,莲花印突然化作金链,将那株紫花缠到了她识海边缘。
花瓣上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符文,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修炼走火入魔,"它在说......'去南境'。"她抬头,眼底的迷茫渐渐凝成锐光,"前世我封印毁灭核心的地方,就在南境。"
孙泽垂眸看她。
晨光里她的睫毛还挂着泪,可眼底的光比结丹那天渡雷劫时更亮。
他突然想起前世跪在焦土上的自己,那时她也是这样,明明浑身是血,却把最后一点光渡进他眉心。"你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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