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朔方风云（大章）
建安七年二月十五。
朔方城。
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这座边陲古城。
城墙上的火把在凛冽的北风中摇曳不定。
周默披着狐裘大氅，独自登上北门城楼。
远处阴山山脉如同沉睡的巨龙，轮廓在微亮的天光中若隐若现。
"主公，您又一夜未眠？"
徐晃踏着结霜的石阶走来，铠甲上还挂着夜露。
周默搓了搓冻僵的双手，指向北方：
"公明可知道，那里是当年蒙恬筑长城的地方。"
他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秦砖汉瓦，不知埋着多少戍边将士的忠骨。"
晨光渐渐染红东方的天空，将阴山雪峰映成金红色。
忽然，远处地平线上扬起滚滚烟尘。
"报——"
斥候飞马来报。
"匈奴单于呼厨泉率三千亲卫前来，距城二十里！"
周默嘴角微扬："终于来了。"
转身对徐晃道："让文远率骑兵在城外列阵，再请恶来穿我那套金甲，站在城头最显眼处。"
徐晃会意一笑：
"使君是要唱一出空城计？"
"不。"周默眼中闪过狡黠，"是'金甲计'。"
##
常山郡，井陉关外。
聂友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远眺黑山军盘踞的太行山区。
晨雾中，隐约可见敌军旗帜在林间闪动。
"将军，高将军有令。"
传令兵递上竹简："命我军加强东侧巡逻，提防张燕偷袭粮道。"
聂友展开军令，眉头微皱。
自从三日前设伏歼灭王当所部后。
张燕就像受伤的野兽般蛰伏不出。
反而更令人不安。
"传令下去，加派三队斥候，重点巡查狼牙谷一带。"
聂友收起竹简。
"再派快马向高将军报告，我怀疑张燕在策划大动作。"
远处山峦起伏，如同巨兽的脊背。
聂友不禁想起家乡会稽的山林。
那里的山势虽不如太行险峻，却同样藏着无数危险。
朔方城北门外。
呼厨泉单于骑着白色骏马缓缓而来，身后是三千精锐匈奴骑兵。
这些草原勇士身披皮甲，腰挎弯刀。
马鞍旁挂着角弓，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当看到城头上金光闪闪的"周默"时，呼厨泉瞳孔微缩。
那身影高大威猛，金甲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完全不是探子描述的文士模样。
"兄长，情况不对。"
去卑低声道："那金甲将军气势惊人，恐怕不好对付。"
呼厨泉正要答话，城门突然大开。
张辽率领两千铁骑鱼贯而出。
清一色的玄甲红袍，长枪如林。
骑兵阵列整齐划一，马匹踏地的节奏如同战鼓，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雁门张文远在此！"
张辽单骑出阵，银枪指向匈奴大军。
"单于既来觐见，为何带这许多兵马？"
呼厨泉正要答话，忽听城头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呔！那匈奴老头！俺家主公问你话呢！"
只见城头"金甲周默"一把扯下头盔。
露出典韦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他挥舞着双戟，声如洪钟：
"再磨磨蹭蹭，俺这就下去拧掉你的脑袋当夜壶！"
匈奴阵中一阵骚动。
呼厨泉脸色铁青，却见城门处又转出一队人马。
真正的周默身着素色锦袍，在徐晃、庞德护卫下缓辔而来。
"单于远来辛苦。"
周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不如进城一叙？"
呼厨泉盯着周默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个周子渊！"
翻身下马，解下佩刀递给侍从："本王今日就尝尝你的酒！"
##
常山前线。
聂友军营。
夜幕降临，聂友正在帐中研究地图，忽听帐外一阵骚动。
"报！"
亲兵慌张闯入。
"东面粮道遇袭，押运官求援！"
聂友拍案而起："果然来了！"
他快速披挂整齐："点齐两千精兵，随我救援！"
副将劝阻："将军，夜色己深，恐有埋伏..."
"正因如此，更要速去。"聂友系紧佩剑。
"张燕惯用声东击西之计，我偏要反其道而行！"
队伍举着火把疾行在山道上，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行至一处峡谷，聂友突然举手示意停下。
"太安静了..."
眯眼看向两侧山崖："传令，后队变前队，缓缓撤退。"
话音刚落，山顶突然滚下无数巨石！
"有埋伏！"聂友大喝，"散开！"
士兵们训练有素地分散躲避，但仍有多人被巨石砸中。
紧接着，箭雨从西面八方射来，黑暗中不知埋伏了多少敌军。
"结圆阵！"
聂友临危不乱，指挥士兵们用盾牌组成防御圈。
箭矢叮叮当当打在铁盾上，如同冰雹。
远处山崖上，张燕的身影在火把映照下若隐若现：
"聂友小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聂友冷笑回应：
"张燕匹夫，只会使这些下三滥手段吗？"
"只要能取你性命，手段不重要！"
张燕一挥手，更多黑山军从山林中涌出。
聂友心知不妙，却依然镇定。
他悄悄对亲兵道："放响箭，通知高将军。"
三支响箭呼啸着升空，在夜空中炸开红色火花。
这是他与高顺约定的紧急信号。
##
朔方城太守府。
宴会厅内炭火熊熊，驱散了北地春寒。
周默与呼厨泉分宾主落座，徐庶、徐晃、张辽等人按剑立于两侧。
典韦扛着双戟站在周默身后，铜铃大眼始终盯着呼厨泉。
"使君好手段。"呼厨泉饮尽杯中酒。
"先以金甲壮声势，再示以诚意。本王佩服！"
周默微笑：
"单于过奖。其实默此番北上，只为一事——共抗袁绍。"
呼厨泉手中酒杯一顿："哦？"
"袁本初许给单于的条件，无非是助你统一匈奴各部。"
周默把玩着酒杯："可他若得了天下，岂容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
厅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庞德匆匆进来，在周默耳边低语几句。
周默眼中精光一闪，转向呼厨泉：
"单于可知，袁绍使者此刻正在刘豹营中？"
呼厨泉手中酒杯啪地摔碎在地：
"什么？"
周默拍拍手，侍卫押进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文士。
那人鼻青脸肿，正是日前从呼厨泉营中逃走的袁绍谋士辛毗。
"辛佐治？"
呼厨泉霍然起身："你竟敢..."
辛毗冷笑："单于背约在先，就休怪袁公扶持刘豹了！"
典韦一个箭步上前，像拎小鸡似的提起辛毗：
"主公，这厮咋处置？"
周默看向呼厨泉："交给单于如何？"
呼厨泉眼中杀机毕露，突然拔出身旁侍卫的弯刀。
一刀斩下辛毗头颅！
鲜血溅在羊毛地毯上，如同雪地红梅。
"周使君。"
呼厨泉扔下血刀，单膝跪地："从今日起，南匈奴愿听调遣！"
##
常山战场。
聂友的部队被压缩在一处狭小的谷地中，伤亡不断增加。
黑山军占据有利地形，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将军，盾牌要撑不住了！"
亲兵焦急道。
聂友抹去额头血迹：
"再坚持片刻，高将军的援军快到了！"
突然，山谷外传来震天动地的战鼓声。
黑山军的箭雨为之一滞。
"是高将军！"
士兵们欢呼起来。
只见谷口处，高顺亲率陷阵营如铁壁般推进。
他们步伐整齐，盾牌相连，长枪如林，所过之处黑山军纷纷溃逃。
张燕见势不妙，急忙下令撤退。
聂友岂肯放过，率残部奋勇追击。
"张燕休走！"
聂友弯弓搭箭，一箭射中张燕坐骑。
那马吃痛人立而起，将张燕掀翻在地。
聂友正要上前擒拿，斜刺里突然杀出一队黑山军死士。
拼死护住张燕撤退。
双方短兵相接，战况惨烈。
最终，张燕还是借着夜色逃脱，只留下一地尸首和破损的兵器。
高顺走到聂友身旁，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
"聂将军临危不乱，反败为胜，好。"
聂友抱拳：
"全赖高将军及时来援。"
远处，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血迹斑斑的战场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战争，还远未结束。
##
朔方城西，黄河古渡。
周默与呼厨泉站在残破的烽火台上，远眺黄河解冻的壮观景象。
巨大的冰凌互相撞击，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阳光照在冰面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使君请看。"呼厨泉指向北方。
"那里就是当年霍去病大破匈奴的漠南故地。"
周默正感慨间，徐晃匆匆赶来：
"使君，常山急报！聂友将军遭张燕伏击，幸得高顺救援，现己转危为安。"
周默眉头紧锁："张燕这厮..."
转向典韦："恶来，看来我们得加快河套战事，早日回师常山。"
典韦正蹲在烽火台角落研究一块刻有古篆的砖石，闻言跳起来：
"得令！"
又指着砖石："主公，这上头写的啥？"
周默瞥了一眼："是秦将蒙恬所刻'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
典韦挠头：
"这蒙恬挺能吹啊，现在不全是胡人吗？"
呼厨泉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默忍笑踹了典韦一脚：
"不会说话就闭嘴！"
徐晃适时插话："使君，呼厨泉单于既己归顺，是否该着手河套屯田之事？"
周默点头："正有此意。河套沃野千里，若能开垦屯田，可为我军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
看向呼厨泉："单于以为如何？"
呼厨泉略一沉吟：
"草原变农田，恐各部首领不服..."
"不服？"典韦瞪眼，"俺让他们服！"
周默摆手制止：
"单于放心，屯田只在河套南缘，不影响草原牧场。相反，我愿以粮食、铁器交换匈奴战马，互利共赢。"
呼厨泉思索片刻，终于点头：
"使君高见，本王愿全力配合。"
黄河的咆哮声中，一项影响深远的边疆政策就此定下。
周默望着奔流的河水，思绪却飞回了常山前线。
两线作战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加快在河套的步伐。
(http://www.00ksz.com/book/gfdi0b-89.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00k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