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
乐雪晨照旧坐在后座，呆呆望着窗外璀璨的夜灯。
“你一开始就知道的？”
对莫名的提问，开车唐鸣一下没反应过来：“你问的什么？”
“阿筱的妈妈不是人…这事，你一早就知道，对吧。为什么不早说？”
唐鸣耸了耸肩。
“这是常有的事。不可能每次碰到就要说的。”
乐雪晨是看得很清楚，当时谢金花就像个普通人一样招呼客人，还有端菜品，收拾餐桌之类。
“可她明明在店里帮忙的，客人不可能看不到，阿筱和她爸爸也不是…”
唐鸣知道她肯定会问这个。
“两汉的王充，你知道吗？”
“？”
“他写过‘凡天地之间，有鬼，非人死精神为之也，皆人思念存想之所致也’。而黎筱的妈妈，就是由思念而生的鬼怪。”
“思念？”
“记得之前见过的恕鬼吧，那是由惭愧而生出的妖。同样，思念也会生出鬼怪。只是，这个不同。强烈的‘思念’有时候会牵扯住亡魂，从而使其成了有形的鬼怪游走于人间，被称为‘陌鬼”
“哦，这样游走在人的身边，会不会有阴气影响之类，电视上都这么演的，毕竟是亡魂…”
“倒也不至于。毕竟是由人的思念凝聚能量所形成，就像你看到蓝警官身边那两只妖兽那样，没任何影响。只是…”
他欲言又止，乐雪晨忙问：“只是什么？”
唐鸣犹豫片刻。
“只是，‘陌鬼’是有形的存在，存在感很低，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乐雪晨完全听不懂：“什么有形的，却又‘可有可无’？”
唐鸣暗叹一声，才又继续。
“这个嘛，就像你走在路上，知道前面有个石头，你会绕过去，却不会记住它，就是把这当做寻常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这种鬼怪在身边，就像寻常擦肩而过的陌路人一样，感觉到，却不会当一回事。”
“所以，刚才那人在面馆里的一举一动，看在来光顾的客人眼里，就是再寻常不过的服务员，却记不住脸，不会有任何意义。而在她的女儿和丈夫眼里，也只是日常事，女儿认为是父亲干的，父亲则认为是女儿做完的，谁也不会深究。”
“…”
乐雪晨听得目瞪口呆，很是难以置信。
车厢沉寂了一阵，她才幽幽吐出一句。
“真是讽刺，明明是因为太过思念才会出现，却形同陌路，怪不得叫‘陌鬼’。老天爷总爱开这种玩笑。那‘陌鬼’之后会怎样？会一首这样在人间吗？还是…”
唐鸣淡定地开着车。
“本就是生于‘思’，也理所当然，终于‘不思’。当思念逐渐减弱，‘陌鬼’的魂魄也随之离开，落入黄泉。”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陌鬼’本不记得自己死去，要是突然想起自己死去的事实，也会进入黄泉，同时，思念的生者也能见到‘它’。”
“…”
乐雪晨没再问什么，淡淡望着不停向后的夜景，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唏嘘。
【要离开的时候才能相见，不就等于要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吗？思念…】
唐鸣不想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便故意扯点别的。
“你真决定让黎筱担任你的私人设计师？”
乐雪晨嘴角一笑。
“工作室也租下来了，还有假的吗？”
唐鸣的眉头满是乌云。
“可是那家伙…未必肯答应…”
乐雪晨明白说的是谁，不禁觉得好笑。
他这回用的是“那家伙”，而不是“华先生”。
感觉说话变得随意了，不错。
这时她感觉到一种熟悉的酸痛感从腰部到腹部袭来，柳眉不自觉拧起。
可还是保持浅笑。
“是吗？可我怎觉得他肯定会同意的。而且我还想再请多一个私人保姆…”
唐鸣不止额头，乌云都盖到头顶了。
“还要人？那家伙挑剔得很，恐怕没那么容易…”
***
只是出乎意料之外，到家后---
“准！”
这犹如皇恩大赦般的声音，听在唐鸣耳里，就像是听到一条狗冒出一声“喵”叫那般神奇。
“你…是不是说少了一个‘不’字？？”
唐鸣只想求证。
华陌年坐在书桌前，神情自若地看着电脑屏幕。
“你今天是耳背吗？怎同样的话要我说两遍？准，就是准了。”
唐鸣咽了个口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认识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这家伙从来不会这么好说话的。特别是明知道会惹上麻烦的人，绝对不可能会用！他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你准的是，请私人保姆，还是请黎筱的事？”
华陌年把视线从电脑转移到他身上，很郑重其事道：“两件事都准了。可别让我说第西次！”
“…”
唐鸣完全呆在原地。
乐雪晨不经意间轻摸了一下腹部，脸上保持轻松的笑意。
“既然甲方己经同意，那就没我的事了…”
“谁说没有？”华陌年特意强调：“别忘了去把我的越野车拿回来。那可是绝版，有钱都买不到的。要是不见了，你就等着给我当一辈子的乙方来还吧。”
“是是是！我可不敢忘，尊敬的甲方！”
要不是警备被你那位高贵的亲妈喊了去，早就去拿了。
乐雪晨没心情跟他纠结这个事。
“那我先去洗澡休息，太累了。”
唐鸣道：“私人保姆那边我明天联系一下…”
“不劳烦唐律师了。”
乐雪晨打住了他。
“我有人选，到时候我会把人找来。另外，方便的话，请唐律师明天帮忙向李经理请个假，我今天忘记加她的联系方式，所以要麻烦你。”
唐鸣猛地回头看向她：“请假？为什么？”
今天己经给其他同事不好的印象，要是上班第二天请假，肯定又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
“有点事，就一天而己，后天我会正常上班的。麻烦你一下。”
说完，乐雪晨就走出了书房。
华陌年甩了甩手，笑得悠然自得：“随她，她要请假多久就多久。反正原本就没指望她能正常去白华上班。”
唐鸣盯着他好一阵：“你…今天心情很不错。”
“看出来了？呵呵！”
华陌年也不装了，笑眯眯道：“我妈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平常最注重她的高贵形象，就算再生气也只会面不改色地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来损人。可今天不一样。”
“她居然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足足骂了两个小时，连环爆了十几句脏话，我还看到她眼角的鱼尾纹都爆出来了，明天她肯定要去打玻尿酸。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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