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欠他?”
从司机小张那得知李卫国带着王双去家里吃饭,谈铮的眼神深了深。
还以为李卫国突然大方了一点,是他想太多。
“钱票你不用给我。”
谈铮面色如常,找了个借口,“执行任务你帮了大忙,没有通报奖励,奖金和这里的钱差不多。”
“至于票,我在部队里用不上,都是战友欠我的。”
退回布兜,谈铮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司机小张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必须要和老首长报告,谈团长会撒谎了!
什么叫任务奖金,啥奖金能给一千多块?
还有票,明明都是凑出来的,里面还有他贡献的!
小张想回头,脖子突然感觉一凉。
他立刻装作不在意地望向窗外看景色,把揭穿真相的话咽到肚子里。
冷气好像散了一些。
小张心底暗暗松口气。
谈铮提到奖励,秦曼一点也不了解,信以为真。
“后天周末,记得来我家吃饭。”
秦曼写了一张家里地址的纸条塞给谈铮,拒绝了坐军车。
说实话,太招风了。
再说部队距离邮政街家属院不远,她还是想走一走。
等秦曼的背影走远,小张这才回过头,首勾勾地盯着铝饭盒:“谈团长,小秦大夫做的土豆看起来很好吃啊!”
“是,很好吃。”
谈铮闭上眼假寐,完美屏蔽了小张的口水。
试探未果,小张很不死心:“老首长让我帮忙盯着,如果你和姑娘来往,那我……”
小张还没说完,发觉嘴里有东西。
他以为是秦曼做的土豆,嚼着味道微微发苦:“巧克力?”
“红色十月巧克力?”
看到掉下来的半边包装,小张赶忙用手捂嘴。
如果从他嘴里漏出来一点,他都会伤心的!
老毛子那边来的进口货,就是部队里也不好弄到。
“您为了不让我吃小秦大夫做的土豆,下了血本?”
土豆镶金边,也比不上巧克力好吃!
小张很惊讶,他得到整整一块!
谈铮闭眼沉默,没有搭理絮絮叨叨的小张。
吃了一块,先苦后甜,满口醇香的味道。
小张享受地眯了眯眼,如果有机会见到小秦大夫,他一定要劝劝小秦大夫多给谈团长送吃的!
晚上九点多了,秦曼去了国营饭店西边胡同去找张三。
按照暗号敲门,很快有人开门了。
张三站在门口,看到是秦曼,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大妹子,有十几天没见,你咋才来啊,你那花朵的精油皂,还有没有了?”
根本不用送到沪市,他们只在黑市走了一圈,就全数被高价买走。
随便倒个手,利润翻个三西倍。
张三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秦曼再来交易。
“有是有,不过得等几天,而且价格……”
东西还有,但是拿出来的频率多了,反而显得不值钱。
秦曼只说了个开头,张三非常上道:“大妹子,只要你有货,价钱好说,好说!”
张三把秦曼请进屋,倒了热水:“和我做生意,你大可以放心!”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从大运动开始,对投机倒把抓的更严。
这么多年,张三稳稳当当的。
不是因为他多么厉害,而是他懂得取舍。
不该他拿的钱,他不会多赚一分。
该送出去打点关系的钱,他不会省下一分。
精油皂到手,先送给革委会的两个主任。
大老爷们用不上,家里还有媳妇。
“张大哥,我知道你办事可靠,这次特地来找你,是想买一整个大猪头。”
张三认识肉联厂的人,弄来猪头不难。
秦曼请客吃饭,既要低调,又要丰盛。
思来想去,不如卤一整个大猪头。
猪头肉,猪耳朵什么的,绝对是上好的下酒菜。
吃不完的,刚好切一切,给朋友们带回家去。
“没问题,你啥时候要?”
猪头比自行车好搞多了,张三几乎不假思索的答应。
“明天行吗?”
最晚后天。
后天是周末,秦曼请客。
明天弄回去最好,还要拆解开,烧了猪毛好好刷一刷。
张三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大妹子,我这个人处的久了,你就知道多可靠。”
随意闲聊几句,等秦曼要离开,张三突然变得鬼祟:“大妹子,我手里有好东西,你要不要?”
原本,张三没打算找秦曼当买家。
但是秦曼无意中看时间的动作,露出了她手腕上的进口手表!
“什么好东西?”
秦曼手里有钱,如果是她感兴趣的,不介意收了。
张三故作神秘,跑到里屋。
等了十分钟,张三抱着一个木头盒子,小心翼翼踩猫步走出来。
看他那动作,恨不得把盒子供起来。
“大妹子,你可以先看看,但是别上手摸。”
木头盒子里,裹着好几层的红丝绸。
张三一层一层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雕刻精美的翡翠挂件。
秦曼对翡翠有些了解,心里惊讶,面上却没变:“张大哥,你这挂件多少钱?”
“大妹子,你能给多少?”
没有做过贵价交易,张三灵机一动,先探秦曼的底。
无商不奸。
秦曼看出张三的想法,保守地道:“一百块,我要了!”
“一百?”
张三瞪着眼睛,情绪十分激动,也不再大妹子长大妹子短了,气哼哼地道,“一百块,你亲妈都不能卖给你!”
“看好,这是清代的挂件,龙凤呈祥,老物件,帝王绿!”
这个东西,张三特别喜欢。
如果不是资金周转不过来,他很想留在手里。
有朝一日,翡翠挂件的价钱,绝对会翻出天价来!
“张大哥,你想要多少钱?”
张三倒是没骗人,是不是老物件,秦曼看不出来,但她认出是帝王绿了,还是罕见的高冰帝王绿。
现代拍卖,至少上千万。
七十年代翡翠市场还没那么火热,秦曼无法估算价钱。
“大妹子,我也不瞒着你,这翡翠我花三千块收来的,多少你看着给,就当交个朋友。”
两千二的成本,不低了。
收翡翠以后,得找懂行的人兜售,压在手里时间长,远远不如倒卖三大件赚钱。
“太贵了,我买不起。”
张三肯定没说实话。
既然做生意,摆脱不了讨价还款。
秦曼势在必得,却装作没有兴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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