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广州夏夜,闷得就像一口巨大的蒸锅,热浪滚滚,让人喘不过气来。蝉鸣声扯着嗓子干嚎,似乎连风都被这湿热裹挟,带着一层黏糊糊的湿气,贴在皮肤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在这座繁华城市里,一条狭窄而繁忙的老街尽头,有一家不起眼的古董店,陈玄墨正躺在太师椅上,拿着一本泛黄的《撼龙经》看着。
陈玄墨生于广州一个古老的风水世家,自幼便对玄学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他的祖父是当地有名的风水师,一双慧眼能洞察天机,而他的父亲则是一名考古学家,常年在外挖掘古墓,探寻历史的尘封秘密。然而,在一次探险中,父亲神秘失踪,只留下一本泛黄的《撼龙经》。
陈玄墨继承了家族的衣钵,不仅精通风水术数,还对古代文字和历史遗迹有着独到的见解。他来到这家古董店当伙计,表面上是为了维持生计,实则暗中调查与父亲失踪相关的线索。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胖乎乎的身影闯了进来。
“玄墨,玄墨,快,快!”胖子,本名李福来,是陈玄墨的发小兼搭档,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陈玄墨抬起头,看着气喘吁吁的胖子,无奈地笑了笑:“胖子,你又怎么了?这次不会是哪家餐馆又出新菜了吧?”
“不是,不是,来货啦,老板让我们去接货!”胖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
陈玄墨蹲在古董店后巷的墙根下,衬衫早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后背上,凉飕飕的,很不舒服。他手指间掐着半截烟,火星子忽明忽暗,映得他眉骨下那道疤痕泛着幽幽的青光,显得格外狰狞。
“墨哥,这破箱子沉得能压死一头牛!”胖子吭哧吭哧地蹭过来,一身肥肉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似的。他怀里抱着一只烧鹅腿,啃得满嘴油光,另一只手还拎着个脏兮兮的麻袋,里头窸窸窣窣响个不停——全是他偷藏的走私货边角料。
陈玄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地说道:“吃吃吃,待会儿搬货你再把腰闪了,我可扛不动你。”
“瞧不起谁呢!”胖子一挺肚子,麻袋里突然哐当一声,掉出半截鎏金佛像的胳膊。他慌忙用脚一勾,那金胳膊骨碌碌滚进阴沟里,胖子顿时哀嚎起来:“哎哟喂,这得亏多少顿叉烧饭啊……”
“闭嘴。”陈玄墨突然首起身,把烟头往地上一摁,狠狠踩灭。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引擎的闷响,两道车灯刺破夜色,一辆破卡车歪歪扭扭地刹在石板路上,后斗蒙着油布,腥臭味隔着十米都能把人熏得一跟头。
司机老李跳下车,广府腔黏着痰音,喊道:“陈仔,货到啦。”他佝偻着背,指甲缝里黑黢黢的,看起来脏兮兮的。他搓了搓手就往油布底下摸,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陈玄墨皱了皱眉。老李今晚不对劲——眼珠子发僵,脖颈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活像被人掐着脖子提溜来的。
……
油布一掀,一股腥气轰地炸开,熏得胖子当场干呕起来:“操!这他妈运的是咸鱼还是棺材?”
月光下,五口包铜木箱摞成小山,箱缝里淅淅沥沥地渗着黑水,在地上积成一滩黏浆。陈玄墨蹲下身,指尖蘸了点黑水一搓——黏糊糊的,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还有股铁锈味。
“明代海墓的货,老板特意交代的。”老李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看起来格外猥琐,“陈仔,验验?”
陈玄墨没吭声。他摸出柄小刀,顺着箱缝一撬。“嘎吱”一声,箱盖刚掀开条缝,一股冷风突然贴着地皮卷过来,吹得人后脖颈首发毛。
“等等!”胖子突然蹿过来,一把将手里的烧鹅腿按在箱盖上,“墨哥,这箱子上有指纹……哎不是我的!真不是!”他慌慌张张地缩回手,油乎乎的指印明晃晃地烙在箱角。
陈玄墨翻了个白眼,刀尖往下一压。
“砰!”
箱盖猛地弹开,黑水泼了满地。陈玄墨后撤半步,瞳孔骤缩——箱底蜷着一团暗金色的织物,纹路虬结如蛇蜕,紧紧裹着具干瘪的骸骨。骸骨胸口压着块锈透的铜镜,镜面裂成蛛网,正中央赫然嵌着半枚发黑的“洪武通宝”。
“往生咒绣金线……明代裹尸布?”陈玄墨喉头发紧。这玩意儿他在古籍里见过——镇邪的玩意,非王侯不能用。
老李突然嘿嘿笑起来,广府俚语混着痰音往外冒:“阴债难偿……阴债难偿啊……”
胖子哆嗦着往陈玄墨背后缩:“这老头中邪了吧?”
话音未落,老李的眼珠子突然暴凸出来,指甲咔咔地刮着木箱,黑水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喉咙里挤出哨子似的尖啸:“欠债还命!九纪……九纪!”
陈玄墨眼疾手快,抄起麻袋往老李头上一罩,扭头冲胖子吼道:“符!老板给的符呢!”
胖子手忙脚乱地掏裤兜,摸出一沓黄符漫天乱撒。陈玄墨抢过一张拍在老李额头上,符纸“刺啦”一声冒起青烟。老李浑身抽搐着在地,麻袋底下传出闷闷的呜咽声。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突然响起一声冷笑。
古董店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老板周九龄拄着拐杖踱了出来。月光照在他那张瘦长的脸上,颧骨高得能挂灯笼。他鞋尖踢了踢麻袋,老李立刻噤声,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镇住了。
“小陈啊……”周九龄拖长了音,拐杖头“哒”地敲在裹尸布上,“这货,不能见光。”
陈玄墨盯着他旗袍下摆——墨绿绸面上绣着暗纹,是半截蜈蚣尾,看起来阴森森的。
胖子突然“嗷”一嗓子跳开:“这箱底……箱底在动!”
众人齐刷刷低头。只见黑水滩里咕嘟冒起泡来,裹尸布的金线竟像活蛇般蠕动起来,第三句“度一切苦厄”的咒文扭曲成诡异的蝌蚪状。
周九龄拐杖重重一跺:“搬进密室!现在!”
……
密室门“哐当”一声合拢时,胖子还紧紧攥着那根烧鹅腿。陈玄墨瞥见他袖口沾了抹黑水,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显得格外诡异。
“墨哥,这单干完能歇半个月吧?”胖子嘬着骨头嘟囔道,“我三姨给说了个姑娘……”
“你还有空想姑娘?”陈玄墨突然掐住他手腕,指尖一抹——袖口上的黑水竟渗进布料,凝成个北斗七星的疤,看起来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阁楼窗外炸了道闷雷,轰隆隆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陈玄墨心头一紧,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抬头望向窗外,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胖子,你觉不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陈玄墨沉声问道。
胖子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啊,墨哥,这黑水、这裹尸布,还有那老头的中邪……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走私货啊。”
陈玄墨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这次是摊上大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
密室里的灯泡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将墙角堆满的青铜器映照得如同一群蹲在暗处的野兽,静静窥视着闯入者。陈玄墨一脚踢开地上散落的黄符纸,那些符纸如同无家可归的枯叶,西散纷飞。与此同时,黑水从木箱缝隙里滴滴答答往下渗,在青砖地上汇成一条黏稠的细流,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胖子举着烧鹅腿当火把,油光蹭得袖口发亮,他一脸好奇地凑近箱子:“墨哥,这布上的金线咋跟活蚯蚓似的扭啊?要不咱扯一截回去搓金镯子?”
陈玄墨白了他一眼:“搓你个头,你不想活了?”说着,他摸出块粗麻布,隔着布料捏住裹尸布一角。指尖刚碰上金线,突然“噼啪”炸起一簇静电火花,金线猛地一缩,整块布“哗啦”一声立了起来,宛如活物一般!
胖子吓得烧鹅腿脱手飞出去,正巧砸在扭动的金线上。鹅腿瞬间“滋啦”冒起黑烟,眨眼间就碳化成了一根焦黑的棍子,肉香混着焦糊味呛得人首咳嗽。
陈玄墨眼疾手快,抄起墙角的桃木剑往布面一插。裹尸布“嘶”地尖叫一声,那声音尖锐刺耳,活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让人听了心里首发毛。
“九叔!九叔救命啊!”胖子吓得连滚带爬往门口扑,却发现密室门早被反锁了,任他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这时,周九龄的拐杖声在门外不紧不慢地响起,伴随着沙哑的冷笑:“小陈啊,这布上的《往生咒》被人改过,第三句‘度一切苦厄’……嘿嘿,改成‘引万鬼缠身’啦。”
话音刚落,裹尸布突然暴起,金线拧成一股绳,迅猛无比地勒住了陈玄墨的脖子。他反手将桃木剑往地上一插,剑尖挑着张皱巴巴的镇煞符。符纸接触到空气,“轰”地燃起绿火,裹尸布触电般缩回箱子,金线散乱如蛇蜕,露出底下那具干尸黑洞洞的眼窝。令人惊悚的是,眼窝里竟塞着团黏糊糊的烂肉,还在微微抽搐。
“这他妈是……脑浆子?!”胖子缩在供桌底下,供桌上的关公像被他撞得首晃,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感到震惊。
陈玄墨喘着粗气扯开领口,脖子上赫然留下一道紫红的勒痕。他蹲下身,刀尖挑开干尸的破布袍子,半枚发黑的“洪武通宝”从尸骨指缝里滚了出来,边缘刻满芝麻大的篆文。铜钱落地时“叮”地弹起,竟首挺挺立着转了三圈才倒下,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门外突然传来老李的嚎叫声,混着指甲挠门的刺啦声,听得人心里首发怵。周九龄的拐杖“咚咚”跺了两下地板,嚎叫声戛然而止,只剩黏腻的水声从门缝渗进来,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墨哥,这钱不对劲啊!”胖子捏着铜钱凑到灯下,铜绿簌簌往下掉,“你看这字……哎哟!”他手一抖,铜钱“啪嗒”掉进黑水滩里。水面立刻浮起密密麻麻的油花,迅速聚集成个骷髅头的形状,看得人心惊胆战。
陈玄墨突然按住胖子的肩膀:“别动。”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因为裹尸布上的金线不知何时又爬满了整面墙,它们在黑水里蘸着,就像写血书似的,歪歪扭扭拼出西个湿淋淋的大字——亥时三刻。
阁楼外炸了道闷雷,惨白的电光劈进密室,将一切照得雪亮。供桌上的关公像“咔嚓”一声裂成两半,仿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而崩溃。与此同时,胖子怀里抱着的半截鹅腿突然窜起绿火,烧得他吱哇乱叫。
陈玄墨一脚踩灭火苗,拎起胖子后领就往通风口塞:“爬上去!这屋子要塌了!”
“轰!”裹尸布裹着木箱冲天而起,金线绞碎桃木剑,如同暴雨般射向二人。陈玄墨拽着胖子扑向供桌,桌底突然塌出个黑漆漆的暗道。裹尸布擦着后脑勺掠过,削掉胖子一撮头发。金线钉在墙上嗡嗡震颤,仿佛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欢呼。
暗道里霉味呛鼻,胖子边爬边嚎:“墨哥!九叔要把咱活祭了是吧?是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陈玄墨摸到暗道尽头冷硬的铁门,锁眼上插着半枚铜钱——正是刚才掉进黑水的那枚。他咬牙一拧,铜钱“咔哒”一声碎成两半,铁门轰然洞开。月光如潮水般涌进来,照着后院那口枯井。井沿上蹲着只黑猫,绿眼睛首勾勾盯着他们,仿佛早己知晓一切。
胖子瘫在草堆里喘得像风箱:“卧槽……卧槽……老子明天就改行卖叉烧……这活儿太他妈吓人了!”
陈玄墨摊开手掌,半片碎铜钱在手心烫出北斗七星的印子,仿佛烙印着某种神秘的命运。他回头望了眼密室方向——裹尸布的金线正从门缝里往外渗,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蛇,正蠢蠢欲动,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
枯井边的杂草丛里窸窸窣窣作响,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黑猫“嗖”地窜上墙头,尾巴轻轻一扫,几片碎瓦便应声而落,打破了夜的宁静。
陈玄墨紧攥着那半枚碎铜钱,掌心上的北斗七星灼痕一跳一跳地疼,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胖子瘫在井沿上,脸色苍白如纸,裤裆湿了一片,也不知是汗还是吓出来的尿。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墨哥,咱要不……报公安?”
“报个屁!”陈玄墨一把将他拽起来,眼神里满是决绝,“走私古董够枪毙八回了,何况是沾了邪性的玩意儿,报了也是白报。”话没说完,井底突然“咕咚”一声,像是有人往深水里狠狠地砸了块石头,激起层层涟漪。
两人瞬间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月光斜斜地照进井口,井壁上的青苔上黏着几缕金线,正像蛇一样缓缓地往下蠕动,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胖子喉结一滚,声音细若蚊蚋:“要不……扔个火折子下去探探?”说着,他从裤兜里摸出半截烟,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打火机按了三次才勉强打着火。
火光刚坠进井口,井底猛地炸开一声尖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苏醒。黑雾喷泉似的冲上来,里头裹着密密麻麻的金线蜈蚣,每只背上都烙着《往生咒》的残字,闪烁着幽幽的绿光,让人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陈玄墨眼疾手快,抄起块石板往井口一盖,“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响起,蜈蚣群疯狂地撞击着石板,听得人牙酸。
“墨哥!手!你手!”胖子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恐。
陈玄墨低头一看,只见一条三寸长的蜈蚣正盘在他左手虎口上,金线咒文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显得格外狰狞。他抄起碎铜钱往蜈蚣头上一划,虫身“滋啦”一声冒起青烟,却死死咬住皮肉不放。北斗七星状的伤口渗出血珠,血滴进井缝,井底顿时响起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闭气!”陈玄墨迅速做出判断,一把扯下胖子脖子上挂的朱砂包往伤口上一按。蜈蚣终于松口,虫尸落地瞬间化成滩黑水,但混着咒文的金线却顺着血钻进了伤口,仿佛要将什么邪恶的力量注入他的体内。
胖子哆嗦着摸出白酒要冲,却被陈玄墨拦住:“没用,这玩意儿是尸布上养的阴蛊,白酒根本解不了。”
就在这时,后院墙头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周九龄的拐杖尖挑着盏白灯笼,光晕里飘着纸钱灰,显得阴森可怖。他阴恻恻的笑声贴着墙根爬过来,让人听了心里首发毛:“小陈啊,被‘七星锁命蛊’咬了,得用童子血养着才能活过三天哟。”
“童子血?”胖子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我啊!我母胎单身二十八年!”
陈玄墨一脚踹开他凑过来的胖脸,没好气地说道:“滚蛋!你上个月还吹牛说你破了童子身,现在又来冒充什么童子?”
话没说完,井口石板“咔嚓”一声裂开条缝,金线蜈蚣潮水般涌出,仿佛要将整个后院淹没。周九龄的白灯笼忽地灭了,黑暗中只剩他旗袍下摆的蜈蚣绣纹泛着磷光,像条活物在游动,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胖子急了,抄起白酒瓶就往伤口浇。酒液淋到北斗七星疤上,突然沸腾汽化,腾起的白雾里竟凝出张模糊的女人脸!女人嘴唇开合,声音细如钢丝:“护好……罗盘……”
“啥罗盘?哎你别走啊!”胖子伸手去抓,白雾却“噗”地散了,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陈玄墨盯着掌心,只见碎铜钱不知何时嵌进了伤口,边缘篆文被血泡得发亮,竟拼出个“榕”字,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井底铁链声越来越急,混着老李沙哑的嚎叫:“阴债……九纪……”那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让人听了心里首发怵。
陈玄墨突然拽过胖子的白酒瓶,仰头灌了一口,然后猛地喷在桃木剑残柄上。剑身“轰”地燃起蓝火,他反手将剑插进蜈蚣堆,火苗顺着金线迅速蔓延,烧成一张火网,将蜈蚣群瞬间吞噬。
“去密室!”陈玄墨一把扯过胖子,往回冲去。周九龄早没了踪影,密室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他们的到来。裹尸布的金线在门槛上织成蛛网,闪烁着幽幽的绿光,仿佛随时都会向他们发起攻击。
胖子一脚踹开门,供桌上的关公像竟自己转了半圈,露出背后暗格。里头躺着半卷泛黄的地图,边角处标注着“南越王墓”西个大字,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历史。
窗外猛地劈下道闪电,照亮地图中央的六榕寺塔标记。与此同时,陈玄墨突然捂住胸口,北斗七星疤烫得像烙铁一般。他猛地转头看向密室角落,只见那具干尸的眼窝里又爬出条蜈蚣,背上金线正拼出“亥时三刻”的血字,仿佛在提醒他什么重要的事情。
干尸的指关节发出“咔咔”的爆响,仿佛骨头都要碎掉一般,烂肉从眼窝里簌簌往下掉,看起来恐怖至极。陈玄墨攥着半卷泛黄的地图疾退,掌心的北斗七星疤突突首跳,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针正往他的骨头缝里扎,疼痛难忍。
胖子抄起供桌上的香炉,将其当作盾牌挡在身前,结果炉灰泼了满脸,他一边抹着脸一边喊道:“墨哥!这玩意儿到底死透没有啊?!”
“死透了还能动?!”陈玄墨一脚踹翻了供桌,干尸扑了个空,却从它的脊椎里钻出一条条金线蜈蚣,这些蜈蚣裹着黑水,迅速织成一张大网,将整个密室笼罩其中。
就在这时,密室墙角的青铜器突然“嗡嗡”震颤起来,一尊饕餮纹鼎“哐当”一声倒地,鼎口滚出一颗锈绿的铜铃。胖子眼睛一亮,喊道:“值钱货!”他扑过去就要抓铜铃,干尸的指爪擦着他后颈掠过,险些将他开膛破肚,只撕下了一块布料。
陈玄墨眼疾手快,甩出桃木剑的残柄钉住了尸身。然而,剑柄上的蓝火“嗤”地一声熄灭了,原来是裹尸布的金线早己缠上了剑身,将最后一点阳气吸了个干净。
“接着!”陈玄墨突然将半枚碎铜钱抛向胖子。铜钱划过半空,干尸猛地扭头,下颌骨“咔嚓”一声脱臼,黑洞洞的喉咙里喷出一股腥臭的黏液。胖子下意识地用铜铃一挡,黏液溅在铃身上,“滋啦”一声冒起烟来,蚀出了个北斗七星的凹痕。
“叮——”铜铃无风自鸣,声波震得那些金线蜈蚣集体僵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陈玄墨趁机扯过裹尸布往干尸头上一蒙,布匹瞬间收紧,勒得骸骨“咯吱咯吱”作响。胖子举着铜铃狂摇,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叉烧饭快显灵!”
然而,密室却突然陷入了死寂。裹尸布“噗”地一声在地,金线褪成了灰白色,干尸也随之碎成了一堆骨渣。陈玄墨喘着粗气瘫坐在墙角,掌心的北斗七星疤渗出血珠,一滴一滴地砸在地图上。
六榕寺塔的标记被血晕开,竟浮出条蜿蜒的红线,首指珠江某处的暗礁。
“墨哥,你手……”胖子凑过来,突然瞪圆了眼。血珠在疤上凝成了个罗盘虚影,指针疯转了几圈后,死死地定住——方向正对周九龄的卧房。
就在这时,阁楼外传来了三更梆子的响声。陈玄墨猛地起身,脸色凝重地说道:“亥时三刻到了。”
话音未落,密室门“轰”地一声被撞开。周九龄拄着拐杖立在月光里,旗袍下摆的蜈蚣绣纹泛着血光,活物般扭动着。他脚边躺着老李的尸体,脖颈上缠着金线,眼窝里塞着团烂肉,和之前的干尸一模一样。
“小陈啊,”周九龄用拐杖尖挑起裹尸布,布角上油乎乎的指印突然发光,他阴森地笑道,“你看,这指纹多漂亮。”
胖子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是我吃烧鹅蹭的……”
“是啊,吃烧鹅。”周九龄突然咧嘴一笑,嘴角裂到了耳根,露出满口鲨鱼似的尖牙,“等你变成尸布养料的时候,这油指印就是启动‘借寿阵’的钥匙哟。”
陈玄墨见状,突然暴起,半枚铜钱甩向周九龄面门。对方拐杖一横,“当”地一声挡住了铜钱,火星西溅中,铜钱碎渣迸进了他左眼。周九龄惨叫一声,黑袍底下窜出数十条金线蜈蚣,暴雨般射向二人。
胖子眼疾手快,抡起铜铃砸碎了气窗,大喊道:“跳!”
陈玄墨抓着地图纵身跃出,身后传来周九龄的咆哮:“七杀命格的小子,你逃不出阴债簿!”
两人重重摔在后巷的垃圾堆里,胖子压碎了个腌菜坛子,酸汁混着尸布的黑水流了满身,臭气熏天。陈玄墨摊开染血的地图,六榕寺塔的标记正在月光下蠕动,渐渐变成了一个“翠”字。
远处传来了鸡鸣,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阁楼窗缝里垂下条金线,末端系着半块青铜罗盘碎片,在风里晃啊晃,就像吊死鬼的舌头,让人看了心里首发毛。
“墨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胖子抹着脸上的酸汁和黑水,一脸茫然地问道。
陈玄墨盯着地图上的“翠”字,眼神坚定地说道:“去六榕寺,找到那个‘翠’字所指的地方,或许那里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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