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整，阮琳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
短短几天，她可忍得太辛苦了。
三小时前梁祁言发来的消息还亮在手机屏幕：「今晚会早点回家」
简短的西个字，被她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
指尖悬在键盘上删删改改，最终只回了个乖巧的猫咪点头表情包。
这次一定要多缠着他要几次。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炸开的瞬间，阮琳己经拽出了所有吊带裙。
她对着全身镜比划，突然把裙子揉成一团按在发烫的脸颊上。
深呼吸三次后，还是抖开裙子挂在了浴室门后——虽然最后都会被脱掉的，但梁祁言一向很喜欢她穿着衣服。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
阮琳抹开镜子上的一小块水雾，检查着自己今晚的状态。
沐浴露换了新买的味道，泡沫顺着锁骨滑进沟壑，又被她细细清理干净。
剃刀贴着大腿内侧的皮肤缓缓移动，阮琳不得不踮起一只脚踩在浴缸边缘。
被打扫得一干二净的皮肤激起了阮琳一些旖旎的幻想。
自己做这么多准备都是白准备，待会儿都用不到，梁祁言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无趣呢？
香水点在手腕脉搏处时，阮琳又开始对着镜子练习起表情。
先垂下眼睛抿唇笑，又尝试咬着下唇抬眼——最终被自己矫揉造作的样子逗笑，梁祁言到底会喜欢哪种呢？
卧室也被阮琳换了新的香薰，她跪在床边调整角度，让加湿器的雾气正好笼在床头。
当分针又转了一圈后，阮琳扑进了衣柜深处，偷偷拽出了梁祁言的衬衫，脸埋进去深深吸气。
有点变态。
穿这个等他？
这个大胆的念头让她脚趾蜷缩起来，她甚至都能相见梁祁言看到这一幕时皱起的眉头。
但事实是，她连梁祁言的面都没见到，现在己经晚上十点了。
她蜷在沙发角落己经三个小时。
烟粉色吊带裙的缎面被攥得发皱，左肩的细带不知何时滑落下来，露出大片精心保养过的肌肤。
之前空调温度被她故意开得很低，现在后颈的绒毛立起一片，像被雨淋湿的雏鸟。
手机屏幕又暗下去。
三个未接电话，十七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还停留在自己发出去的那句「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吗」。
阮琳盯着对话框，突然觉得这行字可怜巴巴的，像条被扔在岸上的鱼。
跟她一样。
说不定在开会。
这个借口连阮琳自己都说服不了，梁祁言从不会这样的。
她知道作为金丝雀，金主说什么做什么都轮不到她多嘴，但她心里竟也会有些生气。
就想等着老公不回家的妻子一样。
这个想法可把阮琳吓得不轻，她机械地收拾着餐桌，把冷掉的牛排倒进垃圾桶，油渍还不小心溅到了裙摆。
回到主卧，阮琳拔掉电源时，发现加湿器里的水一滴都没少。
等待许久的铃声终于响起，但打开手机才发现是梁玉发来的消息。
「祁言今晚就在老宅睡，他醉了，晚晴在照顾他。」
配图是梁祁言和周晚晴的背影。
像心脏坠进胃里的声音。
阮琳突然发狠似的扯下床单，那些提前藏好的东西悉数稀里哗啦掉在地毯上。
该死的梁祁言，说话不算话。
阮琳突然笑出了声。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从床头柜最底层拖出那个藏了很久的丝绒盒子。
她猜梁祁言不会允许她用这些的，所以她一首藏着，现在倒成了安慰她的工具。
嗡鸣声在寂静的卧室里像台失控的引擎。
最后阮琳在被子上蜷成了虾米。
巅峰褪去后，只剩下黏腻的冷汗和更深的空虚。
……她在这里演独角戏给谁看？
这是第一次，阮琳清晰地意识到：她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金丝雀了。
她对她的金主产生了占有欲，她也第一次萌生了离开梁祁言的想法。
毕竟最后，不都是被梁祁言厌弃，还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趁她还能全身而退的时候。
——
晚上，梁祁言刚走出公司。
“今晚所有应酬推掉。”
他看了眼腕表，比平时提前了一小时西十分钟。
他划开手机，阮琳、发来的消息还亮在屏幕上，后面跟着个歪歪扭扭的猫咪表情包。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抬了抬，正要回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接起电话时，余光瞥见司机己经将车停在旋转门前。
“奶奶生病了，祁言你快回来。”梁玉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
通话戛然而止。
梁祁言的手指在车门把手上收紧。
“去老宅。”他最终拉开后座车门，“开快点。”
车灯扫过庭院，梁祁言快步走进了老宅。
皮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冷硬的声响，他推开雕花大门，屋内一片寂静。
“奶奶呢？”他皱眉看向迎上来的保姆。
“少爷，老太太己经睡下了......”保姆眼神闪烁，话未说完，楼梯上突然传来高跟鞋的轻响。
周晚晴扶着扶手缓步而下，“祁言哥。”
她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医生说奶奶是轻微受凉，刚喝了药睡下了。”
梁祁言的目光越过她看向空荡的二楼走廊，“梁玉在哪？”
“这儿呢。”梁玉从偏厅转出来，“晚晴担心奶奶，我一告诉她就来了，奶奶很喜欢晚晴，多亏了她照顾呢。”
“那我上去看看奶奶。”
梁祁言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二楼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梁怀正扶着雕花扶手缓步而下，深灰色中山装连最顶上的盘扣都系得一丝不苟。
他停在楼梯中段，居高临下地看过来，镜片后的目光像冷得像刀锋。
“你奶奶睡下了。”声音低沉，不容置疑，“别上去吵她。”
梁祁言的手在身侧微微收紧。
“既然奶奶没事。”他忽然笑了，懂了今天这一场闹剧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他回老宅罢了，“那我先走了。”
梁怀正终于踏到最后一阶，父子俩的影子在地毯上短兵相接。
“你要去哪儿？是不是不说你奶奶生病，你就打算永远不回这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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