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融化的蜜糖，懒洋洋地铺在城区的石板路上。
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下雪。
梁祁言站在花店门口，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一束香槟色玫瑰的花瓣。
他今天特意穿了阮琳最喜欢的深灰色西装大衣，内袋里藏着一枚准备了不知道多久的戒指。
“就这束吧。”他对花店老板娘说，转身时却发现长椅上空无一人。
阮琳的羊绒围巾还搭在椅背上，冒着热气的可可杯下压着一张便签。
“马上回来”。
梁祁言皱眉，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手机也在她的包里。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他解开大衣扣子，目光扫过街角的咖啡厅、对面的钟表店，甚至查看了喷泉后方的长椅。
电话亭的玻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投币时硬币在金属槽里清脆一响。
阮琳正躲在一旁的窄巷里，她今天特意穿了方便行动的平底靴，此刻正懊恼地看着麂皮靴尖沾上的泥点。
“蛋糕顶层的翻糖撞坏了？”她压低声音，“那现在有什么现货？巧克力慕斯配树莓的也行，但不要太甜的那种。”
刚商量好解决方案，铃声又突然响起。
“你在哪儿？”
听筒里的声音比平时低两度，这是他有些生气的征兆。
阮琳咬了咬下唇，目光扫过蛋糕店外匆匆走过的行人，压低声音。
“你先等等，我马上就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梁祁言站在电话亭里，透过玻璃望着广场上的大钟。
他的指尖还停留在电话机边缘，眉头微蹙。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计划要改，不能照原方案了。
“好，我等你。”
阮琳过了二十分钟才匆匆赶回来，脸颊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鼻尖也冻得有些发亮。
她小跑着到梁祁言身边，仰头冲他一笑，“等很久了？”
梁祁言垂眸看她，眼底的无奈一闪而过，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又乱跑。”
阮琳笑嘻嘻地挽上他的手臂，撒娇般地晃了晃。
“有家店太精致了，我就逛了一下。”
天色己经慢慢变暗，远处的雪山轮廓被暮色晕染成深蓝色。
梁祁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腕表——还有十分钟，烟花就要放了。
阮琳却在这时拉住了他的手，指尖微凉，“我们再逛一逛吧？”
“就一会儿。”阮琳眨了眨眼，语气轻快。
家里的东西还没准备好呢，要多准备一会儿时间。
梁祁言看着她冻得微微发红的指尖，终究没再说什么。
两人沿着街边慢慢走着，阮琳忍不住搓了搓手。
米白色高领羊绒毛衣，深棕色灯芯绒A字裙，浅灰色双排扣羊毛大衣。
为了好看，她没戴围巾也没戴手套，但瑞士的冬天终究还是冷的。
阮琳仰头看梁祁言，他今天整个人挺拔而内敛。
头上还戴着她刚刚专门给他挑的这顶颇具绅士风格的黑色礼帽。
不错不错，有点儿寿星的意思。
他们走到河边时，第一朵烟花正好在夜空中绽开。
“砰——”
金色的光芒如流星般划破深蓝色的夜幕，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河面。
水波荡漾，倒映着漫天璀璨，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
紫罗兰与绯红交织，翠绿与琥珀相融。
阮琳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天空，眼底映着流转的光彩。
她下意识地扯了扯梁祁言的手臂，声音里带着雀跃。
“我们真幸运，还能赶上这种好事。”
梁祁言站在她身侧，看向她。
喜欢就好，喜欢一切就都值得。
阮琳望着不断升空的焰火，心想，梁祁言的运气可真好。
今天是他的生日，竟然能偶遇这样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这算不算一个好的预兆？
她偷偷瞥了梁祁言一眼，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而不是天空中的绚烂。
“怎么了？”她问。
梁祁言轻轻摇头，唇角微扬，“没什么。”
又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炸开，银白色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照亮了阮琳的侧脸。
梁祁言从背后将她护在怀里，大衣挡住了吹来的风。
两人一首站到烟花结束。
阮琳仰起头，头上沾了一点飘落的雪花。
下雪了？
阮琳伸出手，感受着雪花在掌心融化的凉意，轻轻从梁祁言的怀里退出来。
他们面对面站在河岸边，细雪无声地落在两人之间。
阮琳仰头望进梁祁言的眼底，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睛此刻映着未散的烟火余晖。
此情此景，几句话脱口而出。
“梁祁言，我们结婚吧。”
雪花飘落在两人之间，梁祁言似乎没听见一样，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阮琳歪了歪头，她又重复了一遍，“梁祁言，我们结婚吧。”
梁祁言的神色终于松动，喉结微微滚动，“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
远处中心街道传来浪漫的钢琴声，悠扬的旋律混着落雪的簌簌声。
一片雪花落在阮琳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拂去，梁祁言己经抬手捧住了她的脸。
他的手掌温热，轻轻抚过她冰凉的脸颊。
另一只手摘下自己那顶略显宽大的黑色礼帽，阮琳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梁祁言己经俯身靠近。
这可是在街上。
虽然此刻的氛围浪漫得不像话，但阮琳不认为梁祁言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个念头还没想完，梁祁言的唇就压了过来。
他用帽子巧妙遮住两人的脸，宽大的帽檐投下的阴影将他们的神情尽数隐藏。
阮琳刚刚给他挑的帽子，竟然还有这种妙用。
梁祁言的唇先是轻轻吻去她睫毛上的雪花，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眼睑，接着辗转而下，准确无误地覆上她的唇。
阮琳下意识抓住他的大衣前襟，指尖陷入柔软的羊毛面料。
梁祁言的手则稳稳托着她的后脑，带着雪夜的凉意和他独有的温度。
回家时，这顶帽子己然戴在了阮琳的头上，不停地有雪飘落到帽檐。
阮琳在门前站定。
“等一下，你先别进去。”
随后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条丝带，“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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