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学生是亲的，且还是新的。
紧接着，梅珣又道：“长者赐不可辞，既是你师母送你的，你便拿着，莫要扭捏。”
听闻此言，卢鹤鸣只得双手接过木盒，行礼道谢：“学生谢过师母。”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挨个见过了梅大老爷、梅大夫人、梅二夫人还有梅珣孙辈的大郎君及他们的夫人。
这一大圈人一一见过来收获了一圈见面礼，卢鹤鸣不像是拜师，倒像是进货来了。
梅府当然也是有女儿的，不过具都出嫁了，至于曾孙辈的，还是需要乳母抱在怀里的小豆丁呢。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也就是之前提过的梅府小公子。
说实话，方才卢鹤鸣刚走进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他，没有其他原因，纯粹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
有些人只要在那里，就算只是呼吸也是吸引人眼球的。
这位梅小公子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生得貌若好女，只是肤色略微苍白了些，穿着一身白色暗纹锦袍，更衬得整个人清凌凌如枝头一朵白梅。
卢鹤鸣行礼，“小子卢鹤鸣见过梅三郎君。”
梅寿考回礼，“卢小郎君不必多礼，你既是祖父的学生，日后可唤我寿考，或者我的小字长庚。”
“寿考维祺，以介景福[1]，好名字。”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也是好名字。”
如此商业互吹了一波，两人具都憋不住，对视一眼便笑了。
……
翌日，便是卢鹤鸣在梅府读书的第一天。
昨晚见了一大家子人，还好他记性好，见过一面便都记下了，不用担心下回再见时人名与人脸对不上号。
不过他平日里只需待在前院跟着老师读书，毕竟是外男，无事是不必往后院去的。
一如既往，他仍是卯时便起，读一个时辰的书后开始锻炼身体，只不过现如今他不打五禽戏了，改练拳法。
起因是卢鹤鸣见郭坤打得一手好拳法，挥拳时那力道都能带起一阵罡风来，若是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是多么拳拳到肉的酸爽。
他见猎心喜，觉得打拳要比打五禽戏更帅一些，锻炼的强度也更大一些，于是开口请郭坤教他。
郭坤一脸为难，委婉道：“卢郎君，你如今这般年岁根骨己经长成，现在习武怕是有些晚了。”
实则是想说卢鹤鸣不是习武的那块料子，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雇主，话不好说得太首白伤人。
卢鹤鸣听懂了郭坤的言下之意，乐得不行，“你放心，我没想着习得你这般高强的武艺，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
郭坤松了一口气，欣然同意，于是每日早上的打五禽戏便改成了打拳。
不过让卢鹤鸣没想到的是，教起拳法来的郭坤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不行，你这拳出得太慢了，得带点力道，是早上没吃饱吗？”
“重心稳一点，怎么拳头还没出去，你脚先走出二里地了？”
“膝盖稍微弯一些，你这样僵站着是表演木头人呢？”
……
可能是从前家中开过武馆，只要一开启教学模式，郭坤就十分的冷面毒舌。
难道这就是所谓武行大师兄的职业病？
但打完拳从教学状态抽离后，郭坤也觉得自己言语不妥，特意来向卢鹤鸣道歉。
郭青也在一旁帮着解释，她兄长一向对习武一事十分严肃认真，一教人习武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对此，卢鹤鸣只能表示：我忍，有本事的人有些脾气也不足为奇。
再说，他也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郭坤兄妹是他花钱请的护卫，可没有兼职武师傅之责，他也明白郭坤之所以对他要求严格，是有一颗对习武的敬畏之心。
不过卢鹤鸣的时间亦十分有限，每日也只有早上半个时辰能用来练习拳法。
稍作休息后，卢鹤鸣换下了晨练时穿的黑色窄袖劲装，着一身绣竹叶的青衫，外头再套一件薄袄，拖着被郭坤蹂躏过的胳膊腿儿，前往梅府布置的小学堂，开启他在梅府的第一课。
说是小学堂，实则就是在梅珣书房隔壁的一间小屋子。
地方不大，除了上首梅珣用的书案，下面还有并齐的两张书案，其中一张上面还摞着书籍文章，一看便知是有人在用的。
卢鹤鸣径首走向另一张空书案，将书箱中的笔墨纸砚取出来摆放好。
这有些相似的空间布局不由得让他想到了家中的小学堂，思绪一时飘得很远，也不知浔弟县试结果如何？家中父母亲眷可都还安好？
昨日下午他便写信回去了，等镖局将信送到，再收到家中的回信，就算镖局的脚程快，这一来一回，怕是也要到初夏了。
不一会儿，卢鹤鸣的另一位同窗便到了，不出他所料，果然是昨夜见过的梅三郎。
比之松州府来说，临安府的春日并不算太冷，但梅寿考不仅穿着厚袄，外头还裹了件雪白的狐裘大氅，不过他身形单薄，就算是穿这么多也不显得臃肿。
卢鹤鸣连忙站起身来见礼，“长庚，果真是你。”
梅寿考笑了下，稍稍融化了一身的冰雪之色，“鹤鸣，你很早便来了吗？”
卢鹤鸣摇了摇头，只道：“我也才刚到。”
复又问道：“怎只你我二人？大郎君和二郎君他们不跟着老师读书吗？”
梅寿考眼神一黯，坐在位子上将书箱里的东西取出来摆在书案上，不紧不慢地回道：“祖父只收了三个学生，我是第二个。”
卢鹤鸣明白自己肯定就是那第三个，“那第一个呢？”
梅寿考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陈年往事了，祖父不让再提，若是有缘，你以后定会见到的。”
看来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兄，身上颇有些故事，不然也不会提都不让提。
总不会是叛出师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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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诗经·大雅·行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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