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授意
沈玉快步赶到莲花池边，裙摆被风扬起，带起一阵细碎的沙尘。池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她远远就看见桃儿在水中挣扎，身上沾满了淤泥，狼狈不堪。
“姑娘救我！”桃儿看到沈玉，立刻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玉正要上前，西平郡主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竟敢朝瑶儿扔烂泥！”
她转身，只见西平郡主快步走来，锦缎长裙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
郡主身后跟着几个婆子，个个面露凶相。
秦玉瑶站在一旁，衣裙上沾着泥点，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
“把这贱婢拖出来杖毙！”西平郡主指着桃儿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池边的下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这一幕。
有几个胆小的丫鬟已经悄悄退到了远处，生怕被牵连进来。
沈玉沉默片刻，转向桃儿：“先上来。”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桃儿颤抖着手扶住岸边，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她的动作很慢，生怕再次滑倒。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泥水顺着裙角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暗色的圆点。
西平郡主的婆子们蠢蠢欲动，正要上前抓人。
沈玉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那些婆子就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她们知道这位大少奶奶一向不好惹，看到她如此凌厉的眼神谁都不敢再上前了。
“你还想包庇这个刁奴？”西平郡主冷笑，目光在沈玉脸上逡巡，“莫非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她们先推我下水的！”桃儿终于爬上岸，顾不得整理衣裳就大声喊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愤怒，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秦玉瑶的丫鬟冬菊立即跳出来：“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还敢污蔑我们？”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是你自己不小心踩空的。”另一个丫鬟也帮腔道。
桃儿气得脸都涨红了，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从小就被教导要诚实，此刻被人诬陷，心中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母亲，”沈玉上前一步，挡在桃儿面前，“事情还未查清，就要打死我的丫鬟，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西平郡主冷哼一声：“不论她为何会掉进水里，竟敢朝瑶儿扔烂泥，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
你若是心疼，我再赏你两个丫鬟就是。”
沈玉看着西平郡主那张威严的脸，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在府中，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桃儿。若是桃儿被打死，她在这偌大的府邸中，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母亲，”沈玉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若是有人蓄意推桃儿下水，这便是谋害在先。母亲贵为皇族，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父亲如今在督察院任职，若是桃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打死，我必定要去督察院告状。到时候，大姑娘被丫鬟泼了泥水的事，怕是要传得沸沸扬扬了。”
西平郡主眯起眼睛，目光如刀：“你这是在玩火？”
“不敢，”沈玉微微低头，“桃儿砸伤了大姑娘，这错我们认。弄脏了大姑娘的衣裳，我愿意赔偿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秦玉瑶突然尖声笑道，“你当我是叫花子吗？一件衣裳就想打发我？”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秦景远带着几个暗卫大步走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面色惨白的丫鬟，她们低着头，身子不住地发抖。
这两个丫鬟正是方才亲眼目睹秦玉瑶指使冬菊推桃儿下水的证人。
“把你们刚才说的，重复一遍。”秦景远冷冷地看着那两个丫鬟，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两个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她们知道，无论说还是不说，下场都不会太好。就在这时，一声惊呼打破了沉默。
“不好了！”桃儿突然大叫起来，“皇上赐的玉佩掉在莲花池里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是一惊。西平郡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秦玉瑶更是如遭雷击，
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桃儿颤抖着手打开跨包，倒出鞭子和银票：
“要不是她们推我，佩玉岂会自己掉落！那可是皇上亲赐的玉佩啊！”
秦景远立即挥手示意暗卫下水搜寻。池水被搅动，泥浆翻涌，莲叶摇曳。在桃儿的指引下，一个暗卫很快在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下找到了那块玉佩。
当那块温润的白玉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西平郡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会将那块玉佩赐给沈玉。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池边的风轻轻吹过，带起一阵莲香。西平郡主看着那块玉佩，心中翻江倒海。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儿媳妇，实在是太不好拿捏了。
看来，以后不能再随意欺压她了。
西平郡主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玉佩，指尖微微发颤。
阳光下，玉佩表面流转着温润的光泽，那熟悉的纹路让她心头一阵发紧。
这玉佩她见过太多次，是皇上贴身佩戴之物。
当初皇后想方设法为二皇子求来，皇上都不曾松口。
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小小丫鬟的跨包里，这要是传到皇后耳中...西平郡主不敢再想下去。
“走吧。”秦景远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玉转身离开，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桃儿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张望，小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秦玉瑶站在原地，眼中喷火。
她本想着能讹一千两银子，没想到不仅一文钱都没捞着，还被人当众羞辱。
想到这里，她狠狠跺了跺脚，裙摆被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一角。
待人走远，暗卫低声问道：“那玉佩...”
“嘘！”桃儿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是我藏的。本想藏鞭子的，可鞭子太大了不方便。我特意往荷花边跑，将那玉坠扔在荷叶底下，找起来也容易些。”说着，她得意地眨了眨眼。
“倒是个机灵鬼。”暗卫笑道，眼中闪过赞许。
“侯爷常说，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要学会借力打力。”
桃儿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被打湿的衣裙。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惊呼道：“糟了，差点忘了正事！”
她一溜烟跑回莲花池边，也不管衣裳，直接跳进水里摘了几片莲叶。
池水激起层层涟漪，惊得几只戏水的锦鲤四散游开。
丫鬟们看得目瞪口呆，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受了惊吓，脑子糊涂了？”
沈玉无奈地摇头，这丫头怕是想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她转身看向秦景远，却见他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回到沉香轩，桃儿先去沐浴更衣，换了身干净衣裳，立刻钻进小厨房忙活。
厨房里很快传出阵阵香气，引得院子里的丫鬟们频频侧目。
秦玉瑶却没这么容易平静。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就跑去找西平郡主哭诉：“娘，您看看，现在连个丫鬟都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她声音里带着哭腔，眼圈泛红。
西平郡主看着女儿，心中暗叹。
这女儿实在不够聪明，推人下水这种事让丫鬟去做就是了，非要亲自上阵，结果反倒栽了跟头。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别急，娘知道该怎么对付她们了。”
沉香轩后院，丫鬟蹲在炉边添着柴火。暗卫远远望着这一幕，不禁感慨。
这主仆俩还真是特别，遇到挫折不但不气馁，反而更有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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