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德全适时地咳嗽一声,整了整皱巴巴的白大褂领子。
他故意用城里人特有的腔调慢条斯理地说:"乡亲们啊,治病救人不是儿戏。
这么个小姑娘,能懂什么医术?"
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装模作样地翻看起一本破旧的医书。
"看看,这才是正经医术!"
他指着书页,趾高气扬地说,"要按科学来,不能搞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人群里开始嗡嗡作响。
几个年轻媳妇交头接耳,不时偷瞄林悦参一眼。
大队长皱着眉头,旱烟袋在鞋底上磕得砰砰响。
林悦参静静地站着,目光从郝德全油光满面的胖脸,移到他故意别在胸前的旧工作证上。
她注意到,这位"大专家"的白大褂袖口沾着可疑的污渍,身上还飘着一股劣质白酒的气味。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
郝德全的白大褂被吹得"哗啦啦"响,露出下面皱巴巴的的确良裤子。
他慌忙按住衣角,眼镜都差点被吹掉,那副狼狈相顿时让几个村民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人群外围传来。
林悦参循声望去,只见几个村民搀扶着几位病患艰难地走来。
其中刘大柱面色惨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狗子更是虚弱得几乎站不稳,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更令人揪心的是,几个孩童被母亲抱在怀里,小脸烧得通红,不时发出微弱的啼哭。
郝德全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他整了整衣领,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精致的青瓷瓶——这正是那夜"大仙"赐予他的"仙药"。
瓶身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瓶塞处还用红绸系着个精巧的结。
"哼,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医术!"
郝德全志得意满地晃了晃瓷瓶,瓶中药液发出轻微的晃动声,"这可是...呃...省城最新的特效药!"
他轻蔑地瞥了眼林悦参腰间的小挎包:"江湖野路子,也配称大夫?"
"诸位乡亲!"郝德全突然提高嗓门,双手夸张地摊开,"既然这位林大夫对自己的医术这么有信心,不如咱们今天就当场比试比试!"
他大步走到人群中央,油腻的发丝随着动作甩动:"咱们各选十个病人,看谁能先治好!输的人——"
他眯起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盯着林悦参,"就永远滚出这个村子!"
围观的村民顿时骚动起来。大队长疾步上前:"郝大夫,这...这治病救人岂能儿戏..."
"儿戏?"郝德全猛地转身,白大褂下摆扬起一阵风,"我这是在替乡亲们验明真伪!"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证件摔在桌上,"看看!省医院的执业证书!高级职称证明!她有什么?"
林悦参只是静静站着,她看着郝德全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突然轻声说:"好。"
这个单音字让现场瞬间安静。
连郝德全都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干脆。
"不过条件要改。"林悦参用布巾擦着手,"治好的标准不是症状缓解,而是体内毒素完全清除。"
她抬起清澈的狗狗眼看着郝德全,"敢吗?"
郝德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注意到少女说的是"毒素"而非"病灶",但此刻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冷笑“哼,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就让你开开眼,什么叫药到病除!”
林悦参之所以要答应郝德全的比试,是因为刚刚郝德全把药瓶拿出来后,她以灵力探查过里面的药。
药性与自己的方子相差无几,都是化解阴毒的路数。
可她的灵力毕竟最近损耗过大,未能察觉那药丸深处,还蛰伏着一缕极淡的外域气息……
那东西像是活的,狡猾地藏在药性之下,连她这个百年人参精都被瞒了过去!
林悦参的指尖微微发颤,体内灵力几乎耗尽。
连日来不分昼夜地救治村民,让她这百年修行的根基都开始动摇。
她本想拒绝这场荒唐的比试,可望着临时医疗点外横七竖八躺着的病人,她咬了咬唇——若是这郝医生真能帮忙,哪怕只治好一部分人也好......
"好,比就比。"她抬起苍白的脸,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刀子,"但你若输了,永远别再踏进这个大队。"
"胡闹!简首胡闹!"
大队长急得首拍大腿,解放鞋在泥地上跺得啪啪响,
"小林同志这些天熬药熬得眼睛都凹进去了,你这医生是要乘人之危啊!"
薛宝珠尖着嗓子嚷道:"大队长你可别被她骗了!"
她的手指首戳向林悦参。
"自打这小贱人来咱们生产队,先是牲口棚里的老黄牛莫名其妙死了,接着全队老老少少都病倒——咱村祖祖辈辈哪见过这阵仗?"
她突然提高嗓门,"要我说,她要么使了啥封建迷信的邪术,要么就是个灾星!
我说就应该按老规矩——绑石头沉塘!"
"放你娘的狗屁!"
狗子爹突然从人群里窜出来,像头暴怒的公牛。
他粗壮的手臂猛地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村民,胳膊上缠着的白纱布在阳光下格外扎眼——那是前天林悦参给他换药时,用最后一点干净纱布仔仔细细包扎好的。
"老黄牛那叫莫名其妙地死?"
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黝黑的脸上青筋暴起,粗糙的手指几乎戳到薛宝珠鼻尖上,
"还小林大夫来了之后!"
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薛宝珠的布鞋上。
"那老牛早就不中用了!"
狗子爹掰着长满老茧的手指头,一个个数给众人听,
"去年春耕,它拉犁拉到一半就跪下了,是俺们去红旗大队借的牛!
秋收的时候,它连个空板车都拉不动!"
他突然转向薛宝珠,冷笑一声,"你是猪脑子吗?记不住?"
人群里有人小声附和:"是啊,去年我就看见老黄牛总流口水......"
狗子爹更来劲了:"还有!"
他声音突然拔高,"不知道病死的牛的肉,你们家吃着香吗?"
他恶狠狠地盯着薛宝珠,"我可是亲眼看见,大队里分肉的时候,你们家可是挑了最大的一块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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