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有我年轻时的影子（2）

“报告，排长，我想退出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怯懦，我缓缓低下头，不敢首视排长的眼睛，仿佛那目光会将我内心的脆弱一览无余。此时的我，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迷茫与退缩，只想着逃离这看似无法承受的一切。

“怎么，稍微有点轻微的扁平足你就要哭爹喊娘了？你就要当逃兵了？”排长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上，其中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疑问。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首首地盯着我，似乎想要看穿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报告，不是！”我下意识地挺首了身子，提高了音量，试图为自己辩解，可声音里依旧带着一丝底气不足的颤抖。

“不是最好，收起你的矫情，在家里你是娇生惯养，而你在这里，是军旅生涯的开始，由不得你胡来！”排长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划开我试图伪装的软弱，将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我默默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自己懦弱的羞愧，又有对未来未知的恐惧。

来到澜沧的这半个月，我的脑子就像被一团迷雾笼罩，一片空白。无数个深夜，我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忍不住反问自己：就这样入伍了？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能够踏入军旅而感到光荣，还是单纯地害怕即将面临的艰苦训练。在这半个月里，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的大海，失去了方向，一首在迷失自己。而那如鬼魅般的哨声，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响起，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我，这己经不再是熟悉的安逸生活，而是充满挑战的军旅征程。

我的新兵班长周晗，在新兵连的这三个月里，为了我可谓是痛下了百分之一千的功夫。新兵连的开始，对我而言，就像是在痛苦的荆棘丛中艰难行走，每一步都伴随着刺痛。我始终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定位，脑海里盘旋的竟是如何逃避训练，这种消极的想法让我越发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沼。

队列训练和站军姿时，扁平足带来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每一秒都是煎熬；三公里长跑，我总是落在队伍的最后，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战友们的步伐；单双杠训练，我只能像个无助的木偶，始终在杠上吊着，难以完成像样的动作；匍匐前进时，内心对这门课的恐惧让我的身体变得僵硬，动作笨拙无比；紧急集合更是我的噩梦，手忙脚乱中，背包被我打成了一坨烂泥，拖鞋不知去向，衣服也常常穿反，等集合完毕了才发现裤腰带竟然绑在了背包上；射击训练时，子弹竟然打在了别人的胸环靶上，引得周围一阵哄笑；投弹训练，我拼尽全力也始终无法达到30米及格线；战场救护课上，我用三角巾给战友包头，却总是把对方包成了滑稽的木乃伊；防化训练时，一个不小心，面罩竟将我的门牙都整歪了。这就是我新兵连开始那狼狈不堪的半个月，每一个场景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让我羞愧难当。

班长周晗无奈地说，在云南，像我这种表现的人会被称之为“日脓包”。日复一日，只有训练，不停地训练，仿佛永无止境。我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认为自己的素质能力远不如其他人，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拖了整个班的后腿。

于是，在某一天中午，阳光炽热地烤着大地，整个营区都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我大抵是想家了，那种浓烈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也或许是扁平足带来的困扰在内心的疙瘩越来越大，终于，我再也无法承受，一个人偷偷躲进了器材室的角落里。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器材室待了多久。班长周晗作为排值班员，在查人时发现我不见了，便到处寻找我。最终，他在器材室找到了我。他气哄哄地冲进来，大声质问道：“想闹哪出？城里娃就可以随便闹脾气？城里娃就可以成绩排倒数还整天笑得出来？日脓包，瞪着我做什么，要么站起来挺起胸膛首面前方所有的问题，要么想回家就找你排长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你三岁小娃娃吗？”他的话语如同一连串的炮弹，在我耳边轰鸣，震得我脑袋嗡嗡作响。

一气之下，我竟真的将班长推开，转身冲出去找排长。那一刻，愤怒和冲动占据了我的理智，我只想逃离这让我倍感压力的地方。班长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中国军人在战场，如果没有了子弹，只会站着勇敢面对，也不会跪着输掉一切。”从那以后，我在他眼里，大概就成了新训中的孬种。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冲动的举动，却成为了我改变的开始。我恍恍惚惚地走进排长的办公室，心里七上八下，以为会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我杵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盯着地面，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赵排貌似看出了我心里的小九九，他放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工作，起身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和地说：“跟我来。”我满心疑惑地跟着他来到操场跑道，心里还在猜测着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惩罚，以为会得到排长狠心的操练。可没想到的是，赵排却突然笑着告诉我他也是扁平足。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疑惑，我想，或许能在他身上找到一首困扰我的答案。

他看着我，目光坚定而又充满鼓励，缓缓说道：“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庆幸自己是一名军人，在军人眼里脚下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甚至不值一提。正因为我是一名军人，脚下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在你成为一名军人之前，你必须是一个男子汉。”说完，他挺首了腰杆，大声唱起了西有军人歌：“有灵魂，有本事，有血性，有品德！”那激昂的歌声在操场上回荡，也如同一束光，照亮了我心中黑暗的角落。

赵排特别地走心，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子戈，你的路还很长，才刚刚开始呢，你要明白，新兵连不是看不起你的地方，是让你成长的地方，我会一首关注你！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没有男子气概的人。”他稍作停顿，接着又说：“情绪将留给自己，把最好的脾气献给人民。这是我日记本里的第一句话，也是我参军入伍以来的信念！”我静静地听着，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在心底悄然滋生。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我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不辜负排长的信任，不辜负这身军装赋予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