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十七分,值班室的红色电话机突然炸响。三级士官陈建军被电流般的铃声激得弹起,搪瓷缸里的浓茶泼在值班日志上,晕开一片深褐的污渍。电话那头传来边境哨所的嘶吼:"果敢同盟军阵地异常!重复,阵地异常!"
连长李强的钢盔在文件柜上磕出闷响。他盯着作战地图上2267区域的红星标记,食指重重戳在中缅边境线上:"张天,带一排一班即刻出发。记住,只侦查,不开火。"老班长张天的战术手套捏得咔咔作响,这个参加过湄公河行动的老兵,眼角的刀疤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巡逻组消失在晨雾中三小时后,电报机突然吐出焦糊的纸带。通讯兵王磊的指甲抠进铁皮操作台:"连长!张班长他们......"李强抢过电报,泛黄的纸页上血字斑驳:"遇伏!金三角武装......请求......"尾音被电流撕成碎片。
"牧羊人突击组!三分钟登机!"连长的怒吼震得营房玻璃嗡嗡作响。操场上,十名侦察兵如黑色猎豹集结,95式步枪的导轨在晨曦中连成钢铁的森林。张鱼抱着电台包挤在队列里,帆布上"鱼跃龙门"的绣字还沾着母亲寄来的线头。
首升机旋翼切开雨幕时,张鱼的电台突然收到杂音。副连长陈元波的战术目镜映出下方蒸腾的绿色地狱:"2267坐标确认,索降!"十根尼龙索坠入雨林,腐叶的腥气混合着硝烟味扑面而来。
"小鱼留守。"陈元波扯开张鱼的电台背带,"保持频道畅通。"张鱼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迷彩服下露出半截褪色的红领巾——那是他第一次站岗时,山下小学孩子们送的礼物。
牧羊人突击组消失在藤蔓交织的黑暗中。张鱼背靠百年古榕坐下,耳机里沙沙的电流声突然炸响五声枪响。他抓起92式手枪冲向声源,弹匣里的钢芯弹还带着体温。
阿江的战术手电扫过张鱼的瞳孔时,新兵的眼神己经涣散。五个弹孔呈梅花状绽放在防弹衣上,5.56mm北约弹的空腔效应将胸口撕扯得血肉模糊。他的右手还扣着扳机,面前三具尸体的眉心各有一个弹洞——两具穿缅甸政府军制服,中间是戴金丝眼镜的亚裔男子。
"岩糯......"陈元波撕开死者衣领,曼德勒医学院的校徽刺痛双眼。老杨的档案在脑海中闪现:三年前缉毒行动中牺牲的战友,最后通话记录停留在"糯康集团有内鬼,代号孔雀蓝"。
"副连!"阿江举起染血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用缅文写着:"2024泼水节,孔雀蓝将在圣水仪式中激活。"落款是岩糯的签名,日期正是今天。
丛林深处传来密集的蜂鸣。陈元波的战术目镜捕捉到热成像:数百个移动热源正呈扇形包抄过来。他扯开张鱼的电台包,密码本最后一页写着:"715,YN,孔雀开屏"——老杨牺牲的日期,云南边境的缩写。
“全体注意!"陈元波的喉麦响起警报,"敌人携带生物武器!"二十米外的腐叶突然炸开,荧光蓝的雾气中,数以千计的蝴蝶振翅而来,每片翅膀都映着病毒的分子式。
"是声波引信!"阿江扑倒副连,蓝蝶群擦着头皮飞过,振翅声组成诡异的缅文童谣。张鱼的尸体突然抽搐了起来,瞳孔泛出妖异的蓝光——和刀班档案里的HIV阳性报告如出一辙。
"老杨的U盘!"陈元波想起审讯室的血案。糯瓦自尽时攥着的绿色纤维,正是眼前敌人的伪装网材质。他撕开张鱼的衣领,新兵锁骨下方的蓝色静脉正在蠕动,形成孔雀翎的图案。
我们退守废弃的战壕。阿江引爆IED炸弹,蓝蝶群在火海中化作荧光雨。陈元波破译岩糯的笔记本:"孔雀蓝"是针对华人HLA-B*4601基因的病毒,通过泼水节圣水传播。张鱼的基因检测报告从电台包滑落——正好匹配。
"我们都是容器。"陈元波撕开战术手套,小臂上的蓝色静脉同样蜿蜒成孔雀纹,"老杨的计划......"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建军节,刀班签署的助学协议,所有受助者的体检报告都有"HIV阳性"的印章。
边境线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无人机画面中,缅北泼水节广场上,十万信众正将圣水泼向神像。神像的眼睛突然迸发出蓝光,蓝雾顺着湄公河向中国边境蔓延。
"启动血锚!"陈元波将张鱼的电台塞进岩的尸体,密码锁输入"YN20200715"——老杨牺牲的日期。尸体怀中的金属盒打开,泛着蓝光的病毒母株与张鱼的蓝血融合,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阳光照耀在边境线上!
第七百一十二号界碑在震颤。老杨的骨灰从地下涌出,与张鱼的蓝血汇合,在边境线上筑起晶莹的墙。泼水节的圣水触及蓝墙,瞬间结晶成无害的雪花。所有感染"孔雀蓝"的敌人跪倒在地,体内的病毒被抗体中和。
陈元波跪在界碑前,军徽嵌进张鱼的胸口。新兵的电台突然响起电流声,老杨的声音从杂音中渗出:"当你看到这个,我己经是界碑的一部分。记住,我们的血......"
而一个月后的泼水节,第七百一十二号界碑被授予"血锚"称号。碑身嵌着张鱼的电台、老杨的钢笔、刀班的军徽。每当圣水漫过界碑,蓝泉就会涌出,在中缅边境形成荧光的河。
审讯室的监控终于解密。糯瓦自尽前的唇语清晰可辨:"告诉刀班,孔雀开屏时,记得微笑。"而张鱼最后的密码,翻译过来是:"爸,我找到您说的界碑了。"
边境线上,晨光为界碑镀上金边。陈元波摸着碑上的弹痕,仿佛看见三个重叠的身影:老杨、张鱼、刀班。他们的血在地下汇合,浇灌出永不凋零的蓝花——那是国门最坚固的防线,也是军人最悲壮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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