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昭帝刘庄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心下有些愧疚又控制不住有些莫名地想笑，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只顾左右而言他地关心杨云致道：“枝枝，疼吗？”
“疼不疼得倒还是其次，”杨云致暗暗腹诽道，“只幸好现在天冷，这要是大夏天的，被陛下折腾这么一回，臣妾现在怕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人了……”
豫昭帝刘庄对后面那一句抱怨选择性地充耳不闻，只柔声关怀杨云致道：“真的不疼吗？朕看着挺吓人的……要不，朕还是让太医署那边弄些药膏送过来……”
“不要！”杨云致一下子涨红了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非常抗拒道，“这种事情，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怎么行……羞不羞人呀……反正我不要，陛下也不许说！”
言及此，杨云致又忍不住抱怨道：“陛下要是真觉得臣妾身上现在看着很吓人，下次自己手上的劲轻点不行吗？”
豫昭帝刘庄心虚地低头摸了摸鼻尖，只卑微地为自己“狡辩”了一句：“朕也不想的，只是朕练过武，本就力气大……你昨晚又一首想躲，朕心里着急，就一时没控制住……”
杨云致本来都不想生气了的，一听这话，只觉得一阵一阵的邪火在自己心口烧得厉害。
杨云致匆匆理好自己的衣裳，生气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恼怒地瞪着豫昭帝刘庄，忿忿不平地低声吼道：“陛下说来说去，又全变成了臣妾一个人的过错……全都是臣妾作茧自缚、咎由自取了吗？”
豫昭帝刘庄一下子哑火了，连忙低头道歉道：“是朕的错，朕绝没有这个意思，全都是朕的不是……枝枝，都是朕不好，你不要哭。”
“我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在好好地与陛下理论事情呢嘛，”杨云致隐忍着火气道，“陛下总是这样说，倒显得每次都是臣妾没有道理，只会哭哭啼啼地占陛下的便宜了！”
——杨云致刚才一瞬间还真气得眼眶里有了氤氲的水意，但她当下又如何会承认……
杨云致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克制住方才情绪爆发那一瞬的泪意，强撑着一口气没喊一个人，只自己憋着一肚子的邪火去沐房洗漱了。
豫昭帝刘庄亦步亦趋地跟着，杨云致烦不胜烦，洗漱完了方才冷静了些许，轻轻瞥了身边某位垂头丧气的皇帝陛下一眼，轻哼一声，松了些许口风：“那就是依着陛下的意思……下次我不躲，陛下就能不胡来了？”
豫昭帝刘庄微微一愣，继而马上作指天发誓状：“朕下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像昨夜那般乱来了！”
杨云致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放心道：“好吧，陛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妾可都记在心里咯。”
——这便是就此翻篇，对昨晚的事既不再生气、也不再计较了意思了。
豫昭帝刘庄看着杨云致这隐约似乎又略带了些得意的小模样，只觉得可怜又可爱，一时心潮涌动，克制不住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将人整个从后面抱住了，一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杨云致被亲了个结结实实，想说的话全被堵在了嗓子眼……又被迫给重新咽回去了。
两个人黏黏糊糊了又磨蹭了好半天，最后出去用午膳的时候，宫人们都纷纷低着头，不敢多看帝后二人脸上的神色。
杨云致不免奇怪地小声询问豫昭帝刘庄道：“陛下……臣妾脸上难道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豫昭帝刘庄深深地凝望着杨云致被咬得艳红的唇瓣、微乱的鬓发……心神微微一荡，面上只十分道貌岸然地回道：“朕只觉得朕的皇后极美，并无分毫之不妥当。”
杨云致无语地瞪了豫昭帝刘庄一眼，有心想回寝殿去拿了铜镜来再仔细检视自己一番，但碍于这时候宫人们己经进进出出地在传膳了……
杨云致又觉得这举动多少有些失了体统，只得将信将疑地坐着，强自按下了自己的狐疑。
也就是刚刚才用了两口膳的时辰，宫人匆匆来禀，说是长信宫里的容妃来了，求见皇后娘娘。
豫昭帝刘庄微微蹙眉，既是不解，更是不悦地瞥了传话的宫人一眼。
——好端端的，容妃来太极宫做什么？
豫昭帝刘庄烦躁地想：自己明明早放了话出去，不允许后宫中的众妃嫔因自己的私事而随意来太极宫打扰刚刚在康王大婚上才受了惊的杨云致的。
杨云致也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她倒是比豫昭帝刘庄要更镇定一些，只奇怪地询问来通传的小宫女采薇道：“容妃可说是为了什么来的吗？”
采薇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禀道：“容妃娘娘说，正是为皇后娘娘日前命人过去托付她的除夕宫宴事。”
杨云致心里默默纳罕了一句“怎么大中午的就过来了”，面上只不动声色，微微颔首道：“既然人己经来了，让人等着也是不好……这就请进来吧。”
豫昭帝刘庄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趁着宫人出去请容妃过来的间歇，憋屈地向杨云致抱怨了一句：“除夕宫宴的一应琐事，朕己经嘱咐内务府令李承安以皇后的名义先行操办了……皇后何必再去另外安排后宫里其他人？”
杨云致赶忙一脸认真地给豫昭帝刘庄解释道：“慈幼堂的一应支出，陛下先前放出话去，大头先从臣妾一万五千五百户的封邑赋税出，其他空缺的部分，就从陛下的内帑里走……”
“既不折腾百姓豪富，也不动东南一地本来的赋税。”
——无论如何，能不给百姓加税，杨云致总是觉得挺好的，只是……这里面的一桩事却实在是令杨云致有些头疼了。
“陛下高瞻远瞩，思虑极周，臣妾心中也颇为叹服，”杨云致先照例捧了两句皇帝，才面露难色道，“只是有一桩不巧。”
“前几日卫女官来向臣妾呈报慈幼堂事务，言及其中钱粮支取、核算与预拨……户部谨慎，并不敢随意插手陛下与臣妾的私库。”
“寿阳县的赋税又收的多又杂，卫女官一个人实在是盘算不过来……”
“臣妾冒昧，做主先请内务府令李公公，以及李公公从太极宫和内务府里挑拣的几个识字的女婢太监，一起过去帮卫女官梳理账目了。”
“李公公手头除夕宫宴的琐碎事，臣妾混沌蒙昧，旧事不清，就托付了宫里而今位分最高的容妃姐姐。”
末了，杨云致歉疚地补充道：“是臣妾的不是，近来事情一多便手忙脚乱的，竟昏了头，都忘了专程禀与陛下一声……”
“此等小事，皇后做主就好，本不必非得要先告知了朕才能成行，”豫昭帝刘庄摆了摆手，制止了杨云致的道歉，暗自松了一口气，只微微笑着道，“能得皇后青睐，是他李承安的本事……”
豫昭帝刘庄玩笑道：“要是连皇后使唤他，他李承安都敢推三阻西地不动弹的，朕倒是得先考虑考虑，朕是不是得要换一个内务府令了。”
这安排本也没有什么，毕竟，身为皇后的杨云致，想到找李承安帮她理账，那是他李承安这个内府令的荣幸……
豫昭帝刘庄默默吐出一口气来，掠下心底的阴翳，只做出一副“理当如此”的怡然姿态来。
果然，杨云致见此，才真正舒了一口气，由衷地高兴道：“陛下不生臣妾的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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