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好。”
赵亮亮开了好几次口，都觉得难以启齿。
最后鼓足勇气把话说了出来
“您好，孩子在肚子里，可以鉴定吗？”
负责亲子鉴定部门的医生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比较话唠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看见赵亮亮的头发凌乱，衣服皱褶，一定是遭受了什么大的创伤。
他安慰赵亮亮，“老婆就算出轨了，也不要太难过了。人生还是要继续的。”
“没有，我怀疑是，没有证据。”
“胎儿，亲子鉴定五千。”
五千，这么贵，抢钱呢？
赵亮亮决定先不鉴定，等孩子生出来看看长得像谁，再说。
五千太贵了，给老婆都可以买一个貂皮大衣了。
她心里还是疼爱老婆的，毕竟自己快三十岁了，又是初中文化，没有什么技术，全靠苦力挣钱。
娶一个老婆不容易，娶一个彩礼少的老婆就更不容易。
现在村子里光棍多着呢。不管是老光棍，还是少光棍，一抓一大把。
人家愿意跟着你吃苦受累，就说明，人家很伟大。
“那生出来的孩子鉴定多少钱？”赵亮亮又问。
“连老大都不是亲生的？难怪，你现在成了这副样子呢，也真是可怜。”医生扶了扶眼镜一脸吃瓜的样子。
“没有，我就是怀疑，没有证据。”
“年轻人，别瞎怀疑，容易影响夫妻感情。”
“那究竟是多少钱呢？”
“不贵，两千。”
两千还不贵， 拉三西天的砖，都挣不了这么多。
“还鉴定吗？”医生盯着他问。
赵亮亮，把紧紧攥着的欣欣的头发，趁着没人注意扔到地上，就和做贼一样“下回来，没带孩子的头发丝儿。”
说完，赵亮亮像兔子一样跑了。
医生望着跑远的赵亮亮，又扶了扶眼镜，笑道“明明带了头发丝儿，都被我看到了。”
赵亮亮透过一扇窗户玻璃，看见自己邋里邋遢的样子。
才明白刚才为什么那个中年大叔会那样和他说话。
“还真是像一个被抛弃的怨男。”
赵亮亮走在回病房的走廊里，这几天没看见那个身材娇小的妹子。
心里有点痒痒的，他发了一条微信过去“你好，你家盖房子的砖头，什么时候拉呢，要是拉的话，就找我奥，我给你算便宜。”
刚发出去，就看见下面出现了灰色的细小的字体。
“铁铁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她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赵亮亮忍着性子读完这段话，“妈的，竟然把我拉黑了。我得罪谁了我，都给我做对。”
他刚想抬脚迈到隔壁的病房里，萍萍正好开门出来，“你去哪里了？”
赵亮亮回头，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没事，上大的，怕臭着你了，在外面的公厕里上的。”
“那回家吧。”
萍萍的手里提着包和保温桶，刚要递给赵亮亮，赵亮亮没接，“等会，我谈个生意，马上就好。”
赵亮亮打开隔壁的门进去。
萍萍觉得奇怪“医院里，能有什么业务，你又不是医药代表。”
也跟着走了进去
赵亮亮看见床上坐着的老人家，礼貌的打招呼，”阿姨好，我们是隔壁病房的，今天就要出院了，给您打声招呼。”
老人家，歪着嘴巴在喝牛奶，看见两人进来，都不认识，吓了一跳，但是听到小伙子，说是隔壁病房的，马上又镇定下来。
她因为半身不遂的关系，说话含糊不清。
“lu,lu”
赵亮亮理解地是坐，于是不客气坐了下来，
“其实我见过阿姨的，您是住在小口村的吧。”
一听见过，老人家歪着嘴巴笑，“lu呀，是小lu lun。”
老人家说话就和嘴巴里含着一块糖一样。
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懂什么意思。
赵亮亮觉得再继续聊下去，也费劲。
“阿姨，你家打算什么时候盖房子呀，我是拉砖头的，从我这里拉砖便宜很多。阿姨这是我的名片，您保存好。”
赵亮亮起身，把手里的名片，双手奉上。
阿姨把牛奶盒子放桌子上，接过名片，歪着嘴巴笑了，牛奶从嘴角流了出来。
赵亮亮有眼力见，赶紧拿了边上的纸轻轻地帮着阿姨擦掉牛奶液体。
阿姨尴尬地含糊不清地说道“nanglun yanxiao lu”赵亮亮虽然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看她的表情，应该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赵亮亮摆摆手道“阿姨你千万别这样想，我们也有老的时候，也会行动不便的时候，到时候说不定还不如你呢。”
阿姨听了，举着大拇指，给赵亮亮点赞。
“阿姨，您好好地歇着，我先走了。”
说完，赵亮亮起身拉着萍萍撤。
两人坐上他的大卡车，咣当咣当地回家，一路上都是别人眼中的亮点。
“妈的，车子又该换了。零件到处响。”
萍萍害怕大卡车咣当咣当地颠着肚子，一首擎着劲。
她说要打车回去才好，赵亮亮道“自家有车，打什么车啊，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他还提前在萍萍坐的位置上铺了自己的棉大衣。
“我都说了，你就不能和二姐夫一样，跑个业务，也轻松。你这拉砖白天拉了，晚上拉，你是机器吗？你不要休息的啊？”
“你喜欢跑业务，你去做呀？”
萍萍不说话，扭过头去瘪呲着掉眼泪。
“眼泪来的可真快，又哭了，真是不让人多说一句话。”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怀着孕，你让我去跑业务。你安什么心？”
不说怀孕还不气，一说怀孕，赵亮亮又觉得自己的头上有一片青青大草原。
他又不敢对着萍萍发飙，万一是自己的崽呢，省得误伤，还是谨慎些好。
一个电话打过来，“喂，你好，你是拉砖的？”
来活了！
赵亮亮很开心，“哎，是的，是的，您是要拉砖对吧，我随时有时间。”
赵亮亮和三孙子一样说话低眉顺眼。
萍萍更气，把微笑都给了别人，把枪药都给了家人。
挂了电话，赵亮亮立马趾高气扬起来。
“等会，你就在前面路口下车，打车回去，我得去谈下业务。”
萍萍盯着他“有这么着急吗？”
“必须的，下车吧。”
赵亮亮停车，萍萍下车，也不回头，往前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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