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餐时分，格兰芬多长桌上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疏离感。
哈利刚伸手去够铜盘里的烤马铃薯，整盘菜肴却突然朝反方向滑去。
银质餐叉与瓷盘碰撞的叮当声里，那个把盘子拖走的女生刻意压低嗓音，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某些人该不会还做着救世主的美梦吧？”
“哐当！”
罗恩的南瓜汁杯重重砸在餐桌上，深橙色液体泼溅在赫敏正在修补的《魔法史》笔记封面。
“哈利，别理那些蠢货。”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长桌另一端，抄起西个烤得焦黄的马铃薯摞在哈利盘中。
“想吃多少我给你拿。”他故意提高声调，“总比某些背后使坏的强。”
哈利却只是怔怔望着礼堂另一侧。
斯莱特林银绿相间的长桌旁，维斯特里娅正在用餐刀优雅地分割牛排，刀刃与瓷盘接触时甚至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身侧的诺特凑近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她手指轻点，面前的约克郡布丁瞬间化作斑斓猛虎，咆哮着扑向正在头顶偷听的皮皮鬼，吓得这个幽灵发出滑稽的尖叫遁入天花板。
自从学院杯分数被扣，冷眼与讥讽便如影随形。
但诡异的是，除了事发当日的嘲讽，斯莱特林们再未露出过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连遇到他们时都会刻意移开视线。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定是维斯特里娅对斯莱特林们下了某种缄口令。
“至少她没事。”哈利突然出声，把正在用纸巾疯狂擦拭书页的赫敏吓了一跳。
罗恩点点头，往嘴里塞着约克郡布丁，“没错，我们的天马军团也不算全军覆没……话说，你们觉得今晚的禁闭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赫敏摇摇头，“但弗雷德说他们的禁闭，大多数时候都是去奖杯陈列室给奖杯除锈。”
维斯特里娅刚听西奥多说完他的魔药改良思路，就透过水晶杯的折射又瞥见了天花板上重新探头的皮皮鬼。
梅林啊，这种骚灵真是讨厌。
“巴罗。”她转头轻唤，银绿帷幔后立即浮现血人巴罗泛着珍珠白的虚影，“劳烦让皮皮鬼离用餐区远些。”
斯莱特林长桌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刀叉轻颤——纵使己目睹多次，众人仍为血人巴罗对维斯特里娅近乎恭顺的态度暗惊。
这个常年游荡在城堡的幽灵，此刻竟如收到主人命令的家养小精灵般，径首穿墙朝着皮皮鬼追去。
“维斯特里娅！”潘西将缀着玫瑰糖霜的奶油蛋糕推到她面前，“考试周前能不能……”
话音未落，德拉科闪电般截住瓷碟转手塞给布雷斯，“排队去！我上周就预定过补习了！”
“很遗憾。”维斯特里娅接过西奥多递来的冰镇葡萄汁，杯壁凝结的水珠在烛光下如碎钻闪烁。“明日开始我要帮西奥多梳理《中世纪隐蔽法案》的拓展内容。”
“什么？”德拉科和潘西的惊呼同时炸响。
“你不是刚让维斯特里娅给你复习过吗？”德拉科咬着牙道。
“之前是魔药。”西奥多从容地切开烤鲑鱼，柠檬汁沿着雪白鱼肉渗入莳萝碎末，“宾斯教授上周布置的论文要求对比《国际保密法》实施前后巫师村落分布图，但《魔法史纲》里只有三行注释。”
布雷斯嘴角抽了抽，这个泡在图书馆的优等生需要补习魔法史？
德拉科挑起眉毛，“那种幼稚的课后作业还需要辅导？不就是照着课本抄……”
“如果只是拿P（不及格），确实不用。”西奥多淡声道，“但我想院长会更乐意看到O（优秀）的论文被收录进斯莱特林的档案室。”
“那我们可以一起。”德拉科仍不死心。
“人多了会干扰我的记忆频率。”西奥多仍然拒绝。
维斯特里娅颔首补充，“我们约定的是双人小组。”
德拉科捏着银叉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在烛光下泛出青白。
又是该死的双人小组……
上次的双人小组害得他一周晚上没能和维斯特里娅接触，现在又来。
他盯着西奥多慢条斯理切割鱼肉的动作，忽然觉得那些顺着刀锋流淌的柠檬汁都像极了挑衅。
天花板上骤响的振翅声打断了他的瞪视，谷仓猫头鹰将一封信精准地投到维斯特里娅的面前。
是韦斯莱双胞胎的来信。
她抬眸看向格兰芬多长桌，韦斯莱双胞胎果然正盯着这里，对上她的视线后立刻同步坏笑着抛来夸张的飞吻。
展开信纸，潦草的字迹跃入眼帘：
「速来办公室！」
落款处被反复涂改的签名最终分裂成左右对称的“Fred & Gee”。
信纸连同信封在她指尖翻折的刹那，幽绿火焰骤然窜起，瞬间将它们吞噬得一干二净，连一片灰烬都没留下。
“失陪了，各位。”维斯特里娅站起身来，摆荡的袍角掠过正在因为最后一点布丁互揪领带的高尔和克拉布时，二人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空中飘过几缕幽灵的珍珠色裙裾，西奥多忽然抬眸望向门厅方向——他看见两抹如火的红发勾肩搭背地追了出去。
少年俊美的面容被烛火分割成明暗两界，蔚蓝眸子深处翻涌的阴郁几乎要撕破优雅的假面。
维斯特里娅刚转过走廊拐角，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突如其来的彩色纸花糊了满脸。
“梅林的蕾丝袜啊！”弗雷德夸张地单膝跪地，手里变出一把会扭动的假花，“我们终于逮到斯莱特林的小玫瑰了！”
乔治利落地替她摘掉头发上的纸屑，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第十次邀约的第三次见面——值得载入史册！”
维斯特里娅面无表情地拍掉肩上的纸花，嘴角微微抽动，“如果这就是你们对待投资人的态度，我建议把‘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改成‘韦斯莱马戏团’。”
“噢——”弗雷德捂住心口做作地后退两步，“听听这刻薄的发言，乔治，我们的小金主越来越像斯内普教授了。”
“除了好看一百倍。”乔治迅速接话，顺势拉起维斯特里娅往楼梯走去，“说真的，见你比抓到金色飞贼还难，猫头鹰派不上用场，我们亲自出马也没用。”
“全被诺特家那小子截胡了。”弗雷德模仿着前两天他到图书馆找维斯特里娅时，西奥多那冷淡的表情，“维斯特里娅在研读书籍，勿扰——梅林啊，他简首像个会走路的‘请勿打扰’牌子！”
维斯特里娅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西奥多只是不喜欢被打扰，况且我们当时确实在讨论问题。”
双胞胎同步做了个鬼脸，异口同声道，“好吧——”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事？”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维斯特里娅挑眉问道，“研发瓶颈？还是需要魔药支援？”
弗雷德猛地推开“办公室”的木门，乔治则变魔术般从抽屉里召出一盘点心。
“都不是！”弗雷德轻推着她到凳子前坐下，“同学们强烈要求再次推出联名产品。”
乔治打了个响指，点心盘稳稳落在桌上，“闪电泡芙，灵感来自你送给小罗尼的圣诞礼物。”
维斯特里娅打量着那些表面覆盖着流动乌云纹路的泡芙，时不时还会闪过微弱的银光，“所以这次卖会下雨的甜点？”
“完全答对！”弗雷德拿起一个轻轻一捏，泡芙立刻发出闷闷的雷声，“吃了之后头顶会跟着一小片乌云，根据口味不同——”
“——下雨的强度也不同！”乔治接话，“巧克力味是小雨，柠檬味是中雨，薄荷味是暴雨——”
“但绝对安全！”两人异口同声。
维斯特里娅拿起一个观察，泡芙在她指尖微微震动，发出小猫打呼噜般的雷声。
她在二人鼓励的目光中咬下一口，酥脆的外皮裂开时，一团手掌大的乌云立刻在她头顶形成，开始飘落带着柠檬香气的细雨。
她眼睛亮了亮，盯着面前两个家伙愈发觉得他们贤惠了。
为了他们的发明，那身烘焙本领丝毫不输专业人士，味道好极了。
“持续时间？”
“目前是十五分钟。”乔治变出一把透明伞举过她头顶，弯下腰和她说话，趁机和她挨得更近些，“但我们正在研究——”
“——如何让乌云根据食用者的情绪变化。”弗雷德突然凑到她另一侧，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比如生气时打雷，开心时出彩虹……”
“所以你们这还属于试验品？”维斯特里娅头顶的乌云突然打了个闪，几滴雨水落在乔治的鼻尖上。弗雷德见状大笑，却被一滴柠檬味的雨珠呛得咳嗽起来。
“看来我们的产品还需要微调。”乔治抹了把脸，却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更凑近了些，“不过说真的，你现在的情绪是……开心？还是生气？”
维斯特里娅微微眯起眼睛，乌云立刻咕噜咕噜地翻涌起来，隐隐有雷声滚动。
弗雷德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梅林啊，别电我们！我们可是你最忠实的商业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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