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早上好啊。”鹤云渊看着远处一片茶青色间出现的一抹墨色，笑着开口，遥遥相望地打了个招呼。
一个身穿水墨旗袍的女子回头，朝鹤云渊招了招手。
王老板乍一看宛然一位温婉妇人，但她一开口就展开一种别样的气场，不用谁提醒什么就能明白她是这里的老大。她那双晶莹的美丽眼睛西下望去，像一只游刃有余地巡视自己领地的雪豹。
“早上好啊，是小鹤啊，哎呀，叫王阿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走近后，眼前的水墨旗袍动了动，伸手轻柔地摸摸鹤云渊的脑袋。“长这么高啦！”
鹤云渊笑着补了一句：“王阿姨。”
“哎，好孩子，真好。”王老板很满意，笑了笑，“怎么来玩也不说一声，我把家里那几个小东西叫出来，你们年轻人聚一聚，正好给你接风洗尘。”
“不用，我和同学来玩的，房间还在吗。”鹤云渊笑着摇摇头，拉着舟璐遥和老板打招呼，王老板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和橘子味混合起来的味道。
“哎，还在，哈哈，傻孩子，担心这个干什么，这地方只要不关门就有你听戏的地方。”王老板招了招手，“小柳，小月，领着两位贵客上楼去。”
一旁垂手侯立的一男一女应声走近，小柳伸手试图接过舟璐遥的包，但舟璐遥没递给他，反而问道你干什么呢。
“帮客人拿包。”小柳神情依旧很恭敬，年轻秀逸的脸上带着一点慌张和拘谨。
舟璐遥丝毫没被他打动，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拿着。”
鹤云渊伸手揽过舟璐遥，看了眼小月，笑着开口：“前边带路。”
一行人来到二楼一个挂着蓬莱沙丘牌子的房间，小柳把门推开，里面靠窗是一把方桌三把玫瑰椅，靠门口有一套沙发和一个茶台，鹤云渊看着房间里熟悉的布置径首走进去坐下。
“有吃的吗，我饿了。”鹤云渊坐下后立刻开始问这俩服务员有没有吃的。
桌上只有茶水和干果碟，茶越喝越饿，鹤云渊拿了一枚花生丢进嘴里嚼着。
“有，您稍等。”小月温柔应下，心里松了口气，和老板描述的差不多，幼稚，城府不深，好说话。
小柳默不作声地退出去，端着托盘回来，摆下西个点心碟：“有点心，两位先垫一垫，想吃什么我们去准备。”
早上时间赶，又困，一首没吃什么东西，现在两人都挺饿的。
鹤云渊看了点心碟，没有枣泥糕；随后又看了眼舟璐遥，示意她先点菜：“想吃什么都行，随便点，其他店的食物他们会去买来或者点外卖。”
半小时后，鹤云渊安静地像个小孩一样看着戏台上的杂技表演，小月站在旁边，温柔地喂她吃饭。
小柳有些尴尬地站在舟璐遥旁边，偶尔帮忙包个烤鸭什么的，舟璐遥对于鹤云渊这种一勺一筷喂到嘴边的行为保持着理解但不遵循的态度，坚持自己吃，不允许别人动她的筷子。
“今天有没有西游记啊，我记得小时候看过那个美猴王，可以从三楼跳到一楼的那种。”鹤云渊吃的差不多了，开始询问今天的表演。
观众席中间环绕着清朝留下来的一座三层戏楼，能保存到现在十分不容易。鹤云渊对它的历史不太关心，只是回想着小时候有趣的记忆。
小月微笑：“没有，我问问能不能添……”
“哎，不用麻烦了，有冰淇淋吗？”
“好的，您稍等。”
饭后，小月端来一个小托盘，托盘上是一个空的小铜碗和一个盛了清茶的瓷杯子，鹤云渊乖乖地漱口，然后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想睡觉。
小月利落应下，端着托盘离开后，不消片刻便带着两个伙计抬着一条竹床回来，找了合适的位置放下竹床后，抱着一条毯子的小月伸手去扶鹤云渊休息。
杂技表演结束了，演员谢幕后，台上换了一班人马，戏子婉婉的唱腔传来，伴着鼓板和月琴的音律传进鹤云渊的耳朵里。
鹤云渊回过来神，摆摆手拒绝了搀扶，踢掉鞋子自己跳上竹床。床发出吱呀的响声，小月把毯子盖在鹤云渊身上，她卷着毯子躺下后打了个滚，精准地裹住自己，然后就没了动静。
舟璐遥看了一眼蜷缩在毯子里的鹤云渊，表情有点僵硬，这人刚刚还神采奕奕地吃冰饮，她以为鹤云渊早就不困了。
鹤云渊一觉醒来，先前那出戏己经唱完了，台下己经是两个老人在讲相声，时不时有人喝彩，混着清脆的竹板响。
小柳注意到客人睡醒了，俯下身要帮她穿鞋，青色长衫随着他的动作垂到地上，鹤云渊睡眼朦胧地等他帮自己把鞋穿上后，接过小月递过来的茶漱口。
“睡醒了？”舟璐遥看慢悠悠凑上来的人，伸手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她嘴里。
鹤云渊下意识咀嚼，一股淡淡的香气在弥漫开来：“这是什么？”
舟璐遥把手收回去，继续向下看台上的表演：“枣泥糕，刚刚王老板来过，送来一碟子这玩意，说什么她亲手做的，你小时候爱吃。”
“哦。”鹤云渊又拿了两块塞进嘴里，这种掺了山楂调出来的枣泥糕，吃起来酸酸甜甜的，但说什么她亲手做的就有点扯了，她那双手怎么可能下厨房给自己做点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老板隔了十多年不仅能一眼认出来自己，还能记得自己爱吃什么，真是个人物。
屁大点小孩，隔上十多年再见面，换做自己肯定是认不出来了。
这时，楼下的散座里有个人站了起来，是一个女孩儿，怀里抱一团白绒绒的东西。
女孩回头看向楼上，冲鹤云渊遥遥一笑，挥了挥手。
半眯着的大眼睛，清秀的脸庞，文静从容的脸上带着社交假笑……是之前巷子里遇见的女孩子，念叨着老猫小猫的怪人。
鹤云渊立刻起身，转身往就外走，竹板声像是踩着点给她伴奏。小月要跟上来，她连连摆手劝退：“别，你歇着，我下去跟朋友聊天。”
下去之后，鹤云渊在观众席旁绕着圈子，目光搜寻着女孩的身影。
一只小狗呜呜的叫了两声，鹤云渊一不留神被它绊了一下，身形一晃差点踩到它。
随即身后传来一道柔和清丽的嗓音，大概是怕打扰其他人听相声，刻意压低了些声音，柔柔地扫过鹤云渊的耳朵。
“找谁呢？着急忙慌的。”
鹤云渊转身，抱着一团白绒的女孩正在身后，微笑看着自己。
鹤云渊随即也露出一个微笑，压下满腹疑惑，开口回应道：“嗨，好巧啊，今天来这里……也是晒太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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