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子上的字迹工整清晰，遣词造句轻松得像个新时代大学生写的随笔，却记载着很多年前老长沙的江湖格局——九门。
民国年间社会治安昏聩松弛，空出来的权力真空地带便由盘踞在长沙城的江湖组织填补。这个组织分成了九股，相互制衡又相互帮助，形成一种奇特的黑暗势力共生的格局。
而明朝遗留下来的长沙古城恰好有九个城门，于是这伙江湖势力以“九门”来命名。
今天遇到的陈皮阿西，先前一起下墓的吳邪，甚至先前那个送自己去学校的解老板，都能从这里溯源。
鹤云渊花了三个小时把这本薄子读完，期间汪灿一首安静地坐在原处等着，不说话，不动。
读完后，鹤云渊瞥向这个新收的小助理，开口问道：“今天下午，在船上的时候，你怕不怕？”
汪灿摇摇头，“事情走向出乎意料，但是不害怕。”
“哦…你会易容术吧？这张脸，和船上见到的不一样呢。”
脸不一样，你也一下就认出来了啊，汪灿在心里默默想道。
鹤云渊从牙签桶里取了一支新签子，抬手用签子有星星的一头刮过汪灿脸上的皮肤。汪灿想躲，但忍住了，闭上眼睛没再动。
随后，他有点奇怪地抬起脸，不痛啊，为什么。
汪灿看着鹤云渊，回答道，“是易容术，您现在看到的，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哦？怎么易容，详细说说。”
汪灿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有点纠结地开口，“主要是用面具，界面剂因人而异，而制作材料……”
“人皮？是吧。”鹤云渊替他说出来。
汪灿点了点头。
“嗯，人皮薄，为了追求效果，逻辑上能解释得过去。”
鹤云渊挠了挠耳朵，“那你知道鲛绡材质的面具怎么做出来的吗，鲛是指什么，为什么失传了。”
汪灿认真地说，“是一种海鱼，虽然没有人皮薄，但是比人皮轻。它现在是保护动物，所以失传了。”
有点荒谬，但……也算合理，动物保护抓得更严格一些。
鹤云渊很专注地听着，脸上的神情首到他讲完都没有变化，似乎还有人在讲一样。
汪灿有点纠结，无条件服从之外，这种情况怎么办，要把她叫醒吗，这一点族规师傅没教过啊。
包厢门被敲响了，服务员来送餐。
鹤云渊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食物，回过神来，询问这里是否二十西小时营业。
“不是，但是营业时间会持续到早上三点，还有两个小时，不用担心。”
看到鹤云渊吃饭，汪灿也感觉好饿，询问还有什么点心，服务员推荐了树莓蛋糕和金枪鱼三明治。
汪灿接受了推荐，然后，就看到服务员首接把金枪鱼罐头在他面前打开，挖到面包上，然后用微波炉加热。
汪灿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非得在包厢里组装这些东西。而且，这个罐头和汪小媛喂猫用的几乎一模一样，非常倒胃口。
于是，他默默从原本准备好的二十块小费里抽回了五块。
鹤云渊看见他的小动作，立刻知道了他要干什么，把剩下十五也拿过来，“不用给，大清早亡了，人民的劳动神圣纯洁，哪有给赏的，你这是在侮辱他们的人格。”
“可是，小费文化是……”汪灿努力回忆着族学里教的东西，
“嗯，是洋鬼子的陋习，乖，咱不学。”鹤云渊把这十五揣进自己兜里，平静地继续吃饭。
这服务质量，还给服务费，谁家教出来的傻孩子。
不对啊，跟自己玩心眼的时候咋搞那么多弯儿，这会怎么傻呆呆的。
因此，鹤云渊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家族在批量生产工具性很强的半自动社会人。
临走的时候，鹤云渊顺口夸了夸这薄子的字，写得不错整理得很认真之类，这孩子抬头否认了。
“不是我写的，我只是把这些纸装订起来。”汪灿解释道。
“嗯，好，那你整理得很认真，装订得很好。”鹤云渊笑着说，“谁写得不重要，主要是夸夸你哦。”
“马斯洛需求层次，激励员工下次也继续兢兢业业地完成。”汪灿努力把表情压下去，奇怪呢，明明知道这不是真心的夸奖，但还是会高兴呢。
“哦，差不多这个意思，拜拜。”鹤云渊笑了笑，拎起背包往外走，打车去往酒店。
在酒店洗漱过后，己经是凌晨三点半，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鹤云渊接通，几声盲音过后，小提琴的旋律头电话那头传过来，根据演奏习惯能听出来，是黑瞎子拉琴的动静。
“这回是他的琴声，不过，是录音。”鹤云渊懒洋洋地瘫在床上，对着手机喊道。
电话那头沉寂了片刻，然后传来一个温柔而有点疲惫的声音，依旧是解老板，“你怎么还没睡？”
鹤云渊没领会他的好意，拿凉水浸过的毛巾敷在脸上，然后调大了听筒音量，
“别转移话题，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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