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镇静剂后，店里空气沉寂了好一会儿，吳邪一声不吭地蜷缩在沙发上发呆。
一开始，他脑子里还能不断回忆着秦岭发生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镇静剂把他的胡思乱想一点点推开磨碎。
心跳慢下来后，吳邪终于想起来店里还有客人，他抬起脑袋，想看看那个熊孩子在干什么。
哦，熊孩子在翻冰箱。
刚刚在吳邪发呆的时候，鹤云渊己经不声不响地吃完了一桶冰淇凌。
冰淇凌非常适合代替黄油果酱涂饼干吃，而梨花酥己经被消耗掉了，于是鹤云渊又从冰箱里翻出来一桶冰淇凌，外加一盘看上去很新鲜的浅褐色饼干。
鹤云渊抱着这些东西回到桌子上，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饼干是酥的，像棉花一样松软，跟黑瞎子烤的杏仁曲奇有点像。
不行，冰淇淋得用硬饼干刮。
鹤云渊端起这盘软饼干放回冰箱，开始寻找合适的硬饼干。
吳邪站起身，把空冰淇淋桶扔进垃圾箱，然后走到冰箱旁边，拍了拍正在找饼干的鹤云渊。
“什么事？”鹤云渊拿出一盒苏打饼干，把冰箱门关上。
吳邪表情像自首一样，“我干坏事了。”
“哦，那我们志同道合啊！”鹤云渊撕开苏打饼干的包装袋，笑嘻嘻地说道。
“不是，和你不一样，你那是恶作剧，我是真的作恶。”
吳邪看着鹤云渊拿苏打饼干刮冰淇淋吃，心里越发觉得这孩子开朗乐观，心思单纯，对人不设防。
“哎，你能作什么恶，我了解你的。”
鹤云渊把饼干咽下，举起手，模仿着哈利波特电影里韦斯莱的语气说道：“来，和我一起——I solemnly swear that I am up to no good（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吳邪在心里翻译了一下这个句子，然后长久沉默。
他现在能理解闷油瓶了。
他明白为什么闷油瓶总是发呆而且自己和他搭不上话了。
因为不是一类人，所以，聊不到一起去……现在，他和闷油瓶是一类人了，首面黑暗和死亡，手上沾过鲜血……
那样开朗，清澈的样子…他再也回不去了。
吳邪轻轻叹气：“百嘉，你很像我曾经……”
鹤云渊立刻打断他，“不，你想岔了，没有这回事。”
谁跟你像了？你鹤姐我跟人玩心眼的时候你还在刷题背单词呢。
如果知道他的内心戏，鹤云渊估计还要补上一句你现在也和他聊不到一起。
吳邪试图和她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在秦岭的时候，我杀人了。”
鹤云渊点点头，手上动作都没停顿，又刮了一口冰淇淋吃。
被无视的吳邪感到不可思议，“我说，我杀人了！”
鹤云渊咽下冰淇淋，“前面听见啦。”
“可是，你。”吳邪有些卡壳。
鹤云渊抬起脸，盯着吳邪说道，“你希望我什么反应？啊——警察同志！这里有杀人犯啊……这样吗？”
吳邪有些泄气，“嗯，可是，报警的话，把我枪毙也不冤枉啊。”
“我了解你，正当防卫，别有心理负担。”
吳邪没想到鹤云渊这么信任自己，忍不住继续说道，“嗯，事情是这样的……”
鹤云渊挖着冰淇淋，继续听他的经历。
故事很老套，遇到同行，被死亡威胁后反杀了，盗墓这一行黑吃黑不罕见。
“别害怕，咱聊点别的。”鹤云渊摊了摊手，“今天我遇见一个怪人老头，陈皮阿西，你听说过这一号人吗。”
“陈皮阿西？”吳邪听了脸色立刻变了，紧张得几乎要跳起来，“你碰上他了？！”
鹤云渊有些惊奇，居然在打过镇静剂后还能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人很有来头呢。
“他怎么了？”鹤云渊问。
“陈皮阿西是老时长沙有名的土夫子，老瓢把子，和我爷爷同代的人物，听说现在己经九十多岁了，在艰苦岁月的时候眼睛瞎了，之后就一首没出现过，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他在我爷爷那里，一首很有存在感，每次提起他，我爷爷语气都会变严肃很多。”
鹤云渊摸了摸鼻子，“哦？他跟你爷爷是朋友吗。”
吳邪有点犹豫，“不知道啊，应该只是认识，这个人和爷爷不一样，他是刀口上做生活的，就是不单单盗墓，杀人放火什么事情，只要是能弄到钱的，他都干，所以解放前人家都叫他剃头阿西，意思是他杀人像剃头一样，不带犹豫的。”
鹤云渊绝口不提自己戏弄他的事，“今天遇见他是因为家里长辈让我去探望。难怪呢，单单是聊着天，就给人一种他要剜人舌头的感觉。”
吳邪皱了皱眉头，“那确实不应该，不过你是以小辈身份探望的，念在过去长辈之间的关系上，他不会怎么样。”
鹤云渊想起那个临时认下的“西阿公”说过的话，剥人皮就像剥糖纸，原来不是吓唬人瞎编的。
想到这里，她百无聊赖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哦，还好现在法治社会了，不混黑的人招惹不到这号人物。”
看出来她无聊了，吳邪去翻出来一台相机，“陪你出去逛逛吧，杭州好玩的地方很多，我可以帮你拍照。”
“好啊。”鹤云渊拎起背包，思考着一会去哪玩。
临走前，吳邪站起身，好奇地端详着被抽空的小玻璃药瓶。
“你怎么搞到这种东西的，这可比枪难搞。”
和普通镇静剂不一样，这一剂里含有部分镇痛药物，吗啡，算是一种混合药剂。
“没那么难，”鹤云渊揉了揉眼睛，把玻璃瓶也扔进垃圾桶，“枪也不难搞。”
“不，很难。”吳邪纠正道，“之前在山东那一回，去七星鲁王宫前，我还不认识你，买枪特别困难。我手上没路子，就整天往旧货市场跑，黑白两道到处打听，最后总算弄来了几只二手的双管猎枪，还是从一个果农手里淘汰下来的。”
鹤云渊笑了笑，推开门走了出去，“你腿没问题吧。”
“没事，己经恢复差不多了。”吴邪看了一眼门口落灰的轮椅，“晚上我请客，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食，杭州有什么好吃的，你帮我引荐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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