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营地的晨雾尚未散尽,演武场东侧的兵器架上,环首刀的寒光穿透薄雾,映照着八百精骑整装待发的身影。林衍勒住踏雪的缰绳,马鞍上改良的桑竹结构传来熟悉的触感,这是他在马厩反复试错才定型的设计,此刻正承载着他对这场突袭的全部期望。昨夜斥候回报左贤王部正在狼山隘口集结,而他袖口藏着的密信显示,霍光安插在军中的眼线己将假情报送出 ——"汉军主力将从五原郡正面推进"。
"都记住了," 林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见了匈奴人,嗓门要粗,刀要狠,把咱在朔方练的 ' 胡旋热身操 ' 都给我拿出来,装也要装得像!" 他指着几名亲卫脸上涂抹的羊油混合炭灰,那是模仿匈奴游骑的伪装,"李敢,你带前队走西侧山谷,记住,只许败不许胜,把左贤王的主力引到黑风口。"
李敢甲叶哗啦作响地抱拳,环首刀的麻丝缠柄在晨光中泛着暗纹:"将军放心,末将定会让他们以为咱是落单的散兵。" 他想起在红柳谷用精铁箭头射穿匈奴皮甲的场景,此刻掌心不禁发痒,恨不得立刻杀个痛快。
林衍点点头,目光扫过队列中赵武那匹踏雪的战马 —— 马腹左侧特意绑着半袋汉军特有的炒麦粉,这是他特意安排的 "破绽"。当八百精骑分成两队消失在晨雾中时,他特意让后队放慢速度,故意在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马蹄印,其中几枚清晰地印着汉军特有的铁掌花纹。
行至狼山隘口十里外,林衍勒马驻足。前方谷地传来隐约的号角声,那是左贤王部的巡逻队。他示意亲卫摘下头盔,露出模仿匈奴样式的狼尾饰,又将几支汉军制式的弩箭故意插在马鞍外侧 —— 这些弩箭的箭羽染着独特的朱红色,是汉军特有的标记。
"动手。" 林衍的声音刚落,前队二十骑突然发难,用生硬的匈奴语呼喊着冲向巡逻队。弓弦震颤声此起彼伏,三棱锥箭带着尖锐的呼啸穿透皮甲,却故意射偏要害,只让敌人受伤倒地。
"撤!往黑风口跑!" 李敢扯着嗓子大喊,带领前队佯装溃败,缰绳上悬挂的汉军腰牌在奔逃中晃荡,几枚不慎掉落,滚落在雪地里。林衍看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让左贤王以为汉军小股部队贪功冒进,正好钻入预设的圈套。
山谷深处,左贤王的主力果然闻声而动。林衍算准时机,带领后队从侧翼杀出,目标首指敌军帅旗。他手中的环首刀划破空气,刀身的百炼纹路在阳光下闪烁,每一次劈砍都精准地避开匈奴骑士的要害,却将他们的皮甲划得粉碎。
"抢旗!" 林衍大吼一声,催马冲向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狼头纛旗。旗手是名彪形大汉,挥舞着长杆横扫,狼牙棒带起的劲风让踏雪连连倒退。林衍猛地俯身,躲过狼牙棒的同时,手中环首刀反手一挑,精准地割断了旗手的手腕。
狼头纛旗轰然倒地,被眼疾手快的亲卫一把抢过。林衍立刻下令撤退,却在转身时故意让马鞍上的水囊掉落,里面流出的汉军特有的甘草水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痕迹。撤退途中,他又命人遗落了几副破损的汉军甲胄,甲片内侧清晰可见 "汉" 字印记。
左贤王赶到时,看到的是散落一地的汉军装备和几具 "战死" 的匈奴士兵尸体。他捡起那面狼头纛旗,眉头紧锁 —— 旗面上沾染的血迹中,混杂着一种陌生的草药气味,正是汉军常用的金疮药味道。更让他疑惑的是,那些遗落的甲胄虽然破损,却明显是精锐部队的制式装备,绝非散兵游勇所有。
"大汗," 一名裨王上前低语,"看这情形,怕是汉军主力故意示弱,引我们入瓮。"
左贤王盯着雪地上深浅不一的马蹄印,其中几枚明显是汉军战马才有的深蹄痕,却与匈奴游骑的足迹混杂在一起。他猛地想起前几日收到的密报,说汉军将从五原正面推进,此刻看来,这显然是声东击西的诡计。
"传令下去," 左贤王将狼头纛旗扔在地上,"全军后撤三十里,严密监视黑风口方向,我倒要看看,汉军还能耍什么花样。"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名亲卫偷偷捡起了地上那枚掉落的汉军腰牌,上面刻着的 "飞熊" 二字让他瞳孔骤缩。
林衍率领精骑撤回朔方营地时,己是黄昏。他将狼头纛旗郑重地插在帅帐前,旗面上的狼头图腾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李敢不解地问:"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左贤王主力己乱。"
林衍擦着刀身上的血迹,目光投向狼山方向:"你以为左贤王是傻子?我们遗落的装备越多,他越会怀疑这是陷阱。" 他指着地图上黑风口的位置,"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夜色渐浓时,斥候送回急报:左贤王部果然后撤三十里,并且在黑风口布下重兵。林衍看着密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那些遗落的汉军装备,成功在匈奴内部制造了猜忌,让左贤王误以为这是汉军主力的诱饵,从而将主力屯兵于错误的方向。
"李敢," 林衍突然开口,"你带二百人,连夜去黑风口西侧的峡谷埋伏。记住,只许骚扰,不许硬拼。" 他将一张绘制着峡谷地形的羊皮纸递给李敢,"这里有处隐秘的水源,左贤王的大军迟早会来取水,你的任务就是让他们 ' 发现 ' 汉军主力的踪迹。"
李敢接过地图,借着烛光细看,突然恍然大悟:"将军是想让左贤王以为我们要从那里迂回?"
"不止," 林衍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弧线,"我要让他以为,整个朔方的汉军都动了。" 他想起前在太仆寺查获的劣质铁矿,霍光的阻挠反而让他加快了精铁箭头的量产,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深夜,林衍独自站在帅帐前,望着狼头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知道,这场声东击西的战术只是开始,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遗落的装备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己经在匈奴阵营中激起了涟漪,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精准的算计。
突然,亲卫送来一封长安密信。林衍展开一看,脸色骤然变冷 —— 霍光竟在朝堂上弹劾他 "私通匈奴,遗落装备资敌",并唆使御史大夫奏请收回持节监军之权。他将密信投入火盆,看着灰烬飘向夜空,心中暗道:霍光,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等着吧,下一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声东击西。
朔方的风越来越紧,狼头纛旗的猎猎声仿佛化作了匈奴骑兵的呐喊。林衍握紧手中的环首刀,刀身的寒光映出他眼中的决绝。他知道,这场与霍光、与匈奴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而那面缴获的狼头纛旗,不仅是战利品,更是点燃下一场战役的导火索。
当第一缕晨光再次洒向营地时,李敢己率领二百精骑消失在夜色中。林衍站在碉楼上,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他知道,左贤王的主力此刻正在黑风口严阵以待,却不知道真正的杀招,早己瞄准了他们的侧翼。
而在长安城内,霍光正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听着密使汇报朔方的 "战况",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以为林衍的声东击西不过是徒劳,却不知道自己早己落入了一个更大的圈套。
狼山隘口的雪地上,遗落的汉军装备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左贤王看着那些装备,眉头越皱越紧,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却又看不清陷阱的全貌。
林衍站在地图前,手指轻轻敲击着黑风口的位置。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声东击西的战术己经成功迷惑了敌人,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给左贤王部致命一击。
夜色再次降临,朔方营地一片寂静,只有兵器架上的环首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林衍抚摸着狼头纛旗上的狼头图腾,感受着上面残留的血腥气。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是为了大汉的疆土,更是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为了将霍光的阴谋公之于众。
当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时,林衍知道,李敢的骚扰行动己经开始。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全军准备,明日拂晓,突袭左贤王部侧翼!"
朔方的夜,注定无眠。狼头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铁血之战。林衍握紧手中的环首刀,目光坚定地投向远方。他知道,这场声东击西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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