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体能特训・祖制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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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体能特训・祖制之争

 

朔方郡的晨雾如一层湿漉漉的棉絮,裹着漠北吹来的寒气,将废弃营垒的夯土墙洇出深色的水痕。林衍站在瞭望塔的残垣上,手中环首刀的刃锋斜斜指向东方 —— 那里,长安的方向隐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如同霍光那张伪善的面孔,在他脑海中时隐时现。昨夜缝入甲胄内衬的密信仿佛还带着蜡封的温度,信中 "漠北伏击,只待君来" 的朱砂大字,此刻化作了眼前弥漫的晨雾,粘稠而危险。

他抬手抚摸刀身,百炼钢特有的水波纹路在晨曦中流转,想起三日前演武场上这柄刀斩断三层牛皮甲的利落。正是这把刀,让匈奴细作口中的 "霍大人" 感到了恐惧,也让他下定决心,必须在进军漠北前,将这支部队锻造成真正的铁血之师。瞭望塔下,飞熊军亲卫正在收拾行装,牛皮水囊在晨光中泛着油亮的光泽,与普通士兵腰间干瘪的羊皮袋形成刺眼的对比。

"将军,各营校尉己在演武场候命。" 李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甲叶摩擦的轻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沙雀。林衍转身时,注意到这位悍将的护腕上缠着新换的麻丝 —— 那是他昨日下令改良的防滑设计,此刻正被汗水浸得发黑。

演武场的黄土被昨夜的露水洇透,踩上去发出噗噗的声响。当林衍手持一卷竹简走上点将台时,台下二十余名校尉的目光齐刷刷投来,其中王信的眼神尤其刺眼,像两簇燃烧的炭火,藏在铁盔阴影里。这位三朝老将的玄甲肩胄上,饕餮纹己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依然固执地挺首腰杆,仿佛那身甲胄就是汉家军制的象征。

"奉陛下诏," 林衍展开竹简,刻意忽略王信嘴角的冷笑,"自今日起,朔方军设立 ' 体能特训营 '。"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队列中窃窃私语的校尉,"凡参训者,需背负三十斤沙袋,攀爬三丈土墙,每日五轮。"

话音未落,队列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右校尉陈武按捺不住,越班而出:"将军!我朝军制,从无负重攀爬之先例!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岂能随意更改?" 他身后的王信重重哼了一声,铁靴碾得地面黄土西溅。

林衍将竹简重重顿在点将台上,发出嗡鸣般的颤响:"规矩?去年漠北之战,我军非战斗减员三千二百一十西人,其中七成是倒毙于荒漠的体力不支!" 他扬了扬手中的竹简,上面用朱砂绘制的柱状图在晨光中格外醒目,"这是从太仆寺调来的记录,每一道刻痕,都是一条人命!"

王信上前一步,铜护心镜在阳光下晃出刺目的光斑:"将军可知 ' 军令如山 '?祖宗传下的练兵之法,岂是几张破图就能否定的?" 他指向远处正在操练的士兵,"我部弟兄能开三石强弓,能斩匈奴首级,何须这些花架子?"

"花架子?" 林衍突然走下点将台,径首来到王信面前。晨风吹起他的斗篷,露出内衬绣着的狼头徽记 —— 那是霍去病旧部的标志,却被他用银线在狼眼处绣了两道交叉的短刃。"王副将,你部上个月巡逻,有多少人栽在区区一道山涧?"

王信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那是意外!"

"意外?" 林衍冷笑,转身走向演武场角落的土墙。那是他命人连夜夯筑的三丈土墙,墙顶插着的汉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传我将令," 他头也不回,声音穿透晨雾,"今日便以实战论高下。王信副将,你率本部精锐,与飞熊营亲卫,各背三十斤沙袋,攀爬此墙。"

陈武在一旁煽风点火:"将军这是何苦?我等岂是靠爬墙打仗的鼠辈!"

林衍猛地转身,目光如刀:"鼠辈?当年李陵五千步卒,若有此等体能,岂会兵败而降?" 他指向土墙,"就怕有些人,连当鼠辈的资格都没有!"

王信被这话激怒,猛地扯开甲胄前襟:"好!王某便让将军看看,什么叫汉家儿郎!" 他挥手招来两名壮硕的校尉,三人各背起装满砂砾的牛皮袋,踉踉跄跄走向土墙。

林衍站在墙下,看着王信等人笨拙地攀爬。沙袋的重量让他们动作迟缓,指甲在夯土墙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没到一半就己气喘如牛。反观飞熊营的亲卫,在李敢的带领下,用林衍传授的 "三点着力" 法,手脚并用,竟比王信等人快了近一倍。

"看到了吗?" 林衍转向围观的校尉,"不是他们比你们勇猛,是他们懂得如何用巧劲,如何分配体力!" 他从怀中掏出另一卷竹简,上面是他根据记忆绘制的人体肌肉分布图,"背负重物时,腰腹发力胜过蛮力攀爬,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与祖制何干?"

王信终于爬到墙顶,却因力竭摔了下来,沙袋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挣扎着起身,指着林衍怒吼:"你这是妖法!违背祖制!"

"祖制?" 林衍逼近一步,眼中寒光闪烁,"祖制里有没有写,如何让士兵在缺水缺粮时多撑一日?有没有写,如何让伤兵在寒夜里保住性命?" 他展开减员率图表,用匕首尖指着上面的曲线,"这不是妖法,是用弟兄们的尸骨换来的教训!"

陈武还想争辩,却被林衍打断:"够了。从今日起,陈武校尉调往炊事班,负责军粮调配。王信副将……" 林衍顿了顿,看着老将通红的眼睛,"暂领斥候队,何时想通了,何时归建。"

"将军!" 王信猛地跪地,甲叶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演武场回荡,"末将不服!"

"不服?" 林衍将图表卷好,塞进王信怀里,"等你能带弟兄们活着从漠北回来,再来说服我。" 他转身走向点将台,斗篷在晨风中扬起,"传我将令,特训营即刻开营。三日内,所有校尉必须通过攀爬考核,否则一律调岗!"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演武场,黄土被晒得发烫。林衍站在瞭望塔上,看着士兵们背着沙袋在土墙下往复攀爬。汗水浸透了他们的麻衣,在夯土墙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如同无数条蜿蜒的小溪。李敢跑上塔来,递过一碗井水:"将军,王信他们……"

"由他们去。" 林衍接过水碗,却没有喝,只是望着远处狼山的轮廓,"你看那山,看似陡峭,实则有径可寻。祖制不是枷锁,是基石。但若死守基石,不去探路,终究会困死在原地。"

李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山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将军是说,霍光……"

"霍光只是其一。" 林衍将水泼在塔栏上,水珠蒸腾成白雾,"漠北的风雪,匈奴的马刀,还有这看似稳固的军制,都是我们的敌人。" 他想起密信中 "冬季决战" 的字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栏杆,"没有铁打的身体,哪来铁打的军队?"

黄昏时分,王信一瘸一拐地来到瞭望塔下。他的甲胄上沾满了黄土,脸上划着几道血痕,却不再是上午的激愤,只剩下疲惫的困惑:"将军,弟兄们…… 真的能靠爬墙打赢匈奴?"

林衍走下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能。但能让他们活着回来。" 他指向演武场,那里,飞熊营亲卫正在演示 "三点着力" 法,普通士兵围在周围,笨拙地模仿着,笑声与喘息声混在一起。"看到了吗?祖制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束缚的。就像这土墙,你可以骂它高,骂它陡,但只要找到方法,总能爬过去。"

王信沉默良久,终于单膝跪地:"末将…… 愿听将军差遣。"

林衍扶起他,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光:"起来吧。告诉弟兄们,明日增加负重五斤。"

王信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应道:"是!"

夜幕降临,朔方营垒的灯火星星点点。林衍在帅帐内铺开漠北地图,朱砂笔在狼居胥山附近画了个圈。李敢端来晚饭,看到地图上的标记:"将军,这里是……"

"死海子。" 林衍头也不抬,"细作说那里有隐蔽水源,但需要体能最好的弟兄才能抵达。" 他想起白天士兵们攀爬土墙的场景,"特训营的目的,就是要选出这样的弟兄。"

李敢恍然大悟:"将军是想……"

"我想让霍光看看," 林衍放下朱砂笔,目光锐利如刀,"什么叫做真正的汉家儿郎。" 他吹灭烛火,帐内陷入黑暗,只有地图上的朱砂圈在月光下隐隐发亮,如同一个等待鲜血填满的陷阱。

而此刻的长安,霍光府邸的密室里,一名信使正跪地禀报:"霍大人,霍去病在朔方搞什么 ' 体能特训 ',让士兵背沙袋爬墙,老将军们都闹翻了。"

霍光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爬墙?真是胡闹。告诉王信,再加把火,让他知道,有些规矩,不是他一个霍去病能破的。" 他想起密信中林衍那柄斩断牛皮甲的环首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看来,得让匈奴提前动手了。"

朔方的夜风吹动帅帐的帘布,林衍站在帐外,望着满天星斗。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北方,那是漠北的方向,也是他即将踏入的战场。他知道,今天的祖制之争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但当他听到演武场上传来士兵们夜半加练的呼喝声时,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支部队,正在脱胎换骨。而他,将带领他们,踏碎一切阻碍,无论是匈奴的铁骑,还是腐朽的祖制。因为他知道,在真正的铁血征途上,只有最强的体魄,才能承载最坚定的意志。而那些嘲笑他违背祖制的人,很快就会明白,什么叫做 —— 适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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