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问何人相伴？”比比东心绪己然平静下来，看着执拗的苏酥，失笑于自己还有被小孩开解的一天。
她这样注定与世界一同毁灭的人，又有何人相伴呢？
灯光为她的眉眼打下一层光影，在忽明忽暗间藏匿心事。
不过是些孩子的话，当不得真。
她撇过头，不去看那双灼热的眼睛。
“老师……”宛若小兽一般依恋她的小孩语气又轻又软，抓着她的衣角像是要抓住她与世界的联系。“相信我好不好，我以后会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
“所有让老师难过的人和事我都会阻止。”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去做的。
“老师好像天上的月亮，明明那么皎洁那么温柔，可是好远，离所有人都好远。”
何其有幸，她能担起明月一点光亮的柔照，窥得一点温情。
她的心跳好像潮汐一样被她牵引着。
因为这是她的月亮啊。
漂亮的小嘴巴不断说着令人心头慰藉的话，眼睛里满是温暖的光波。
心上人浓密的睫毛颤啊颤，教皇冕下当真是铁石心肠，面对这般发自内心的剖白，她不曾有半句回应。
微薄的樱桃色嘴唇微抿。
即使是最贴近最贴近的拥抱，即使是心印着心的纠缠，苏酥也能感觉到她们之间的遥远。
这需要时间，需要好多好多爱来拉近。
她不会放弃。
老师对她来说是这整个斗罗世界的锚点。
“我并不好。”比比东最后只是这样说。
平日里飞扬的眼尾罕见地带上脆弱。
苏酥眼里的她是普天下最最尊贵的教皇，是实力非凡的封号斗罗，是亲切有安全感的老师。
但这不是她，至少不是全部的她，她丑恶不堪甚至泥泞的过去，是苏酥这样单纯的白纸无法想象和接受的。
她不敢想象如果苏酥知道了她的过去……
“没有人是完美的，老师。”
温热的小小身体总是尽其所能地给她这个大人供暖。
苏酥依偎着抱住比比东纤细的腰肢，老师默许没有推开。
她从见到比比东的第一眼就感觉到她的复杂了，这样瑰丽绚烂的灵魂，是独一无二她遇见的她。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可不管怎么样，她希望能陪老师一起在灰白溯游。
“我只想陪老师一辈子，不管去哪里，干什么，我都不想老师一个人孤单。”
多少次看见老师一个人独自坐在高座凝望天上月亮，无边的孤寂。
“往日种种，皆成今我。”苏酥半阖着眼，脸上也显出愁茫的神色，但还是劝慰道。
比比东目光悲戚，她如何接受今天这样的她呢，她多想回到过去。
然而现在是无法停止的。
她本不该如此情绪外露，但她遇到的是天生对情绪敏感的鲛人，是她当作左右手栽培视如己出的学生。
天天关心她依恋她的小孩。
她什么也瞒不过。
坚硬的甲壳是用来抵御敌人的，而柔软的内里早己在这样温暖炙热的攻势下丢盔弃甲。
是了，日日夜夜，似水流年，苏酥陪她慢慢走过来了。
不知觉她己经习惯这个注视她追随她的目光，就像习惯黑夜里的月光。
她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师生。
“可苏苏以后被外面臭小子骗走，到时候嫁人了又怎么办呢？”她半是玩笑半是感叹地说，微凉的手抚上苏酥精致的眉眼。
是长开一点了，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比比东笑想。
紫罗兰香气与咸湿的海水味交颈缠绕。
苏酥呜呜咽咽地撒娇：“苏苏才不要离开老师，苏苏最喜欢的就是老师，不会更喜欢别人了……”
别人怎么比得过老师呢？
她的感情唯一且排他……
可恨她说不出口。
“你这孩子，老师不过随口……”
比比东叹了口气，她这小孩哪里都好，修炼刻苦，又有情绪价值又能实用帮助，就是被她惯得爱撒娇。
惹她来哄。
抱抱亲亲举高高暂且不提，这动不动掉小珍珠的架势真真是吃准了她的心软。
除苏酥以外的人不曾得她一眼青睐，比比东向来铁石心肠，杀伐果断。
偏偏败在这小孩手里了。
“老师不许说这么伤苏苏心的话。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老师不可以把苏苏推开……
她们就是天下无敌第一好师生。
通红的漂亮桃花眼最惹人疼，比比东不再多说回以紧贴的拥抱。
苏酥果然安静下来。
“这次是老师说话不对，老师不会推开苏苏，不会不要苏苏……”
这孩子和她以前一个样，重感情，怕别离。
她真的很喜欢这孩子，喜欢到希望一切都这样慢下来。相伴相随的日子像水一样又清又甜。
苏酥给她安全感，其实她也需要她。
最好，苏苏哪里都不要去，真的陪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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