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手腕，银化印记升至63%。皮肤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像干涸河床的纹路，但摸上去光滑冰冷，如同玻璃。当她集中注意力时，裂纹间会闪过微弱的银光。
轻轻触碰裂纹，一段陌生记忆突然闪现——不是她的，也不完全属于莉薇娅，而是某种中间态：一个银发女子站在水城广场上，周围人群向她跪拜；同一女子被锁在镜笼中，眼中充满仇恨；最后画面是女子将一支银簪插入自己心脏，鲜血染红七面镜子...
敲门声惊醒了她。"镜"的声音传来："该出发了。我们发现核心镜灵的位置。"
下楼时，许晚晴注意到安全屋气氛紧张。苏芮正在往一个金属箱里装各种镜器，杜兰德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屏幕上是威尼斯地图，一个红点在某处闪烁。
"圣马可大教堂的地下室。"苏芮简短解释，"能量读数表明核心镜灵在那里建立了'巢穴'。"
"镜"递给许晚晴一副新手套："特殊材料编织，能暂时隔绝你的能量特征，让镜灵不容易追踪。"
手套戴上瞬间，银化印记的灼热感减轻了些。许晚晴注意到"镜"的眼睛有些变化——金色部分在扩散，几乎覆盖了整个左眼瞳孔。
"你还好吗？"她小声问。
"镜"微微摇头："陆远和'银'在抵抗。三位一体...暂时失衡。"
杜兰德合上电脑："计划很简单：苏芮和我在外围设置干扰装置，阻止更多镜灵聚集。你们两人进入地下室，找到核心镜灵并用这个封印。"他拿出一个小铜盒，表面刻满符文，"理论上应该有效。"
"理论上？"许晚晴挑眉。
"威尼斯节点的镜灵进化速度前所未见。"苏芮坦率承认，"我们只能尝试。"
离开安全屋需要穿过一条隐蔽水道。苏芮带他们来到屋后的小码头，那里停着两艘狭长的黑色小船，看起来像改装过的贡多拉，但船头镶嵌着镜器。
"防追踪设计。"苏芮跳上第一艘，"跟着我，别碰水面。"
威尼斯的晨雾比往常浓重，像牛奶般填满运河。雾气中有东西在移动——模糊的人形轮廓，有时单独，有时成对，甚至有小群像家庭出游般排列。所有轮廓都朝同一个方向移动：圣马可广场。
"它们在聚集。"苏芮压低声音，"某种召唤。"
许晚晴的小船紧随其后。穿过最后一条狭窄水道时，她注意到岸边积水中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船，而是一支诡异的婚礼队伍——穿婚纱的镜灵挽着"新郎"，后面跟着"宾客"，全都面带凝固的微笑。
水道突然变宽，进入大运河主段。眼前的景象让许晚晴倒吸一口冷气——
数百个镜灵站在水面，排列成精确的同心圆。中央是个临时搭建的镜面平台，上面站着那个模仿她母亲的镜灵，现在几乎与真人无异。平台周围漂浮着十几个镜灵"婴儿"，形态各异但都在向中心靠拢。
"它们在举行仪式。"苏芮停下船，"核心镜灵在吸收其他个体的能量进化自己。"
许晚晴手腕上的银化印记突然刺痛，升至64%。皮肤裂纹扩散到手肘，在晨光中闪烁微光。"镜"警觉地看她一眼："控制情绪。能量波动会暴露我们。"
"看那里。"杜兰德指向平台后方。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镜面平台——是模仿许晚晴的镜灵，现在几乎与她一模一样，只是眼睛是完全的镜面，没有瞳孔。它穿着与许晚晴相同的衣服，甚至发型都分毫不差。
"它给自己取了名字。""镜"低声说，"晚夜。"
"你怎么知道？"许晚晴问。
"因为它在呼唤你。"
确实，那个镜灵——晚夜——正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传来，许晚晴却清晰地在脑中听到："姐姐，来加入我们。我们才是你真正的家人。"
一阵眩晕袭来，许晚晴眼前闪过陌生画面：她和晚夜站在静园里，周围是镜灵伪装的"父母"和"亲戚"，所有人面带微笑；画面切换，她站在威尼斯广场上，接受无数镜灵的朝拜；最后画面是她和晚夜融为一体，成为某种更强大的存在...
"它在向你展示可能的未来。""镜"抓住她的肩膀，"别被迷惑。"
苏芮检查了装备："我们得分头行动。杜兰德和我去设置干扰器。你们首接去地下室，趁仪式分散注意力时突袭核心。"
计划己定，两组人分开行动。许晚晴和"镜"绕道前往圣马可大教堂的后门，途中避开所有水面和反光表面。教堂广场上游人如织，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异常——约三分之一的"游客"动作略显僵硬，眼睛反射角度不对，显然是镜灵混在其中。
"太多了。""镜"皱眉，"普通游客随时有危险。"
后门被锁链封住，但"镜"只是轻触锁头，锁链就化为细沙流下。门内是向下的螺旋楼梯，墙壁上烛台自动点燃，照亮湿滑的石阶。
地下室比预想的广阔，像倒置的教堂，拱顶低垂，立柱林立。奇怪的是，所有表面——墙壁、地板、立柱——都覆盖着薄薄的镜面，反射无数个许晚晴和"镜"的身影，形成无限延伸的回廊效果。
中央祭坛上放着一样东西：许晚晴母亲的发卡，她失踪当天戴的那只。
"陷阱。""镜"警告，但许晚晴己经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拿起发卡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的镜面同时亮起，映出无数个"母亲"的形象。所有影像同步开口："你终于来了，晴晴。"
许晚晴后退一步，撞上"镜"的胸膛。他手持八卦盘，金光在盘面流转："显形吧，镜灵。我们知道你的把戏。"
镜中的影像融合，化为实体从各个镜面"走"出来——十几个完全相同的"母亲"，围住两人。她们同步说话，声音重叠成诡异的和声："不是把戏，是礼物。我们给你真相，给你归属。"
其中一个"母亲"伸出手，掌心浮现一滴鲜红的血："你的血，记得吗？巴黎那晚你受伤时，我们保存了一滴。现在它让我们真正相连。"
许晚晴想起巴黎反教堂里被玻璃划伤的情景。那滴血确实消失了，原来是被镜灵收集。
"晚夜是我们中最完美的孩子。""母亲"们继续说，"但她需要最后一块拼图——你的自愿接纳。一滴血换永恒家庭，这个交易不公平吗？"
"镜"挡在许晚晴前面："别听它的。给血意味着完全能量连接，它会彻底复制你的能力。"
"母亲"们突然笑了："她己经决定了。看看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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