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头，我今天没惹你吧！”顾淼生气道。
林暄挠挠头。
“没有，但是我习惯了。”
顾淼：……
林暄转头看向季云芊，“别丧了，好好说话，你啥时候做的实验啊！”
季云芊扯出一抹假笑。
“抱歉，我跟嘲笑我的人没法好好说话。”
林暄看她真的油盐不进，叹着气回到自己的工位，还忍不住道：“最近这是怎么了，往天承受能力没这么低啊！”
办公室一个中年女老师方果道：“高强度的工作会让人格外脆弱。”
林暄看看季云芊，不解道：“可她昨天踩点下班，今天还迟到，工作没有高强度啊！”
“噗哈哈哈”
顾淼憋不住，趴在桌上笑得很欢。
季云芊瞪她一眼，两眼，三眼。
结果顾淼笑得更开心了。
“云芊姐，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你与我共享这等待遇啊！”
“哼！”
季云芊捂住自己的耳朵，低下头不再看正大光明议论自己的两人。
等两人终于说累了，季云芊才捡起笔开启今天的忙碌。
因为早上迟到，耽误了进程，季云芊晚上喜提加班。
顾淼拎着小包，高高兴兴跟季云芊告别：“云芊姐，慢慢工作别着急，完成不了可以先在办公室睡一觉。”
季云芊抬起头，笑得格外命苦。
“我谢谢你啊！”
顾淼安抚地伸手抱了抱她，笑道：“不用谢，我还特地把我午睡小床的垫子给你铺好了，你要是累了可以首接睡觉，不用回家来回折腾。”
季云芊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大可不必这么贴心。”
顾淼不语，只是一味地更加贴心。
“不止这样，我还给你准备了新的牙膏牙刷洗脸盆以及前些日子就要送给你的衣服。云芊姐，你这么忙，就别浪费时间来回奔波了吧，安心待在办公室，其他一切交给我啊！”
季云芊趴在桌上，不想说话了。
方果掩唇笑，也调侃了一句。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现在真是老了，完全做不到你这样拼。小季，有你这么努力，我就放心回家了。”
季云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方老师再见。”
方果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顾淼也没有多留，脚底抹油一般，说跑就跑。
季云芊看着再无旁人的办公室，摇摇头，继续工作。
“咦，你还在啊！”
林暄惊奇地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本子和笔。
季云芊疲劳地揉揉眼睛，无奈道：“事情做到一半了，我想加班完成剩下的一半。”
林暄点点头，也不打搅她，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等到一切结束，又是深夜了。
季云芊揉着手腕，看向在翻书的小老头，问：“林老师在看什么？”
林暄被她这话唤回了一些神思，揉着头道：“我在翻报刊上的文章。今年这个天气，一看就不寻常，可能又是大旱。我想比对一下外国的文章和你这两天拿出来的数据。要是理论上可行，我想首接大范围应用。”
“这样能行？”季云芊问。
按照规矩，成功的实验还要多次再实验，重新验证结果，首到确定结果普遍可行，才会大范围推广。
林暄推了推眼镜，靠在凳子上叹了一口气。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反正我们现在的品种抗旱能力差，不如赌一把。”
季云芊没说话。
林暄放下手上的外国报纸，轻笑道：“你这是不相信自己的结果？放心吧，即便我现在就想全面推广你的成果也来不及了，种子没培育出来啊。”
笑着笑着，林暄更愁了。
一方面，他对季云芊拿出来的东西还有一点疑虑，害怕是偶然成果。另一方面，即便他完全相信季云芊，也没办法在有限的时间里培育出大量种子推广。
这也就是说，不管他怎么做，不管季云芊的理论正确与否，他都无力改变今年的情况。
林暄转头看向屋外漆黑的天空，站了起来。
“倘若我们再努力一点，再早一点拿出这个成果就好了。那样，我们有时间反复验证。也有时间赶在灾难之前，挽救大家。”
季云芊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
整片天空分外黑沉，似乎下一秒就要压下来，让人喘不上气来。
“迟来的成功对于注定在灾难中丧生的人而言就是失败。”
季云芊拍了拍林暄的后背。
“林老头，我尽力了，你也尽力了，大家都尽力了。”
林暄扯出一抹比鬼还难看的笑。
“你跟顾淼那丫头学坏了，都开始叫我林老头了。”
季云芊笑笑。
林暄长叹一口气，道：“你说的对，大家都尽力了。”
季云芊瞥见林暄红了的眼眶，知道他远不是现在强装的平静，又拍了他几下。
林暄瞪过来的时候，季云芊微微挑眉，一脸自信。
“相信我，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下一次。”
林暄哭笑不得。
又瞧见季云芊握紧拳头，一脸傻像地昂着脑袋，语气坚定地道：“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更加努力，我会研究遍天下任何粮食品种，让我们的粮食，不管是旱还是涝，都能茁壮成长。”
林暄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不傻。
季云芊看向怔怔的林暄，笑着道：“将时间浪费在难过的情绪里是很笨的事。天要下雨，我们便研究喜水植株，天要大旱，我们就研究抗旱植株，经常刮风，我们就研究矮株根系发达的植株，冬天寒冷，我们可以研究抗冻植株……未来还有更多挑战，我们也有更长的路要走。与其为不可改变的事难过，不如拿起武器，与天斗，与地斗，与未来斗。我坚信，成功最后属于我们。”
林暄神情怔然，觉得自己又错了。
她不傻，傻的是他。
林暄忽然就笑了。
季云芊眨眨眼，没看懂他这是什么情况。
林暄拍拍自己的胸口，对上季云芊打量的视线，挑着眉道：“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没时间悲伤。只是在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季云芊双手捂住脸。
她有吗？
虽然她心里也难过，也遗憾，可还不至于快哭出来吧？
林暄看着她终于被诈出了情绪，嘴角撇了撇。
“小丫头，你分明跟我一样难过，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教育我。这个成果出自你的手，比我更加遗憾的是你。”
季云芊倚着桌子，也不演不在意了。
“林老头，你能不能不戳穿我！”
林暄瞥她一眼，哼道：“你现在还没规矩地喊我林老头，还盼着我不戳穿你？”
季云芊叹了一口气。
两人看着窗外，都没再说笑下去。
“小丫头，你说未来会不会有人人吃饱吃好的一天？”
“有。”
林暄点点头，笑道：“我也觉得有，所以我们接着努力吧，让那一天早日到来。”
季云芊乖觉地起身回到工位。
罢了，现在还能撑住，就多努力一点吧。
台灯光打在季云芊脸上，安抚住了那颗惊慌的心，各种情绪渐渐消散，她完全地扑在了那一寸天地。
顾淼早上拎着早餐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还在强撑的季云芊，以及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林暄。
她小跑两步，看了眼季云芊的脸，神情瞬间垮了。
“我的姐，你玩命啊！”
季云芊揉揉眼，努力绽放了一个温和地笑。
“你来了啊。”
顾淼非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天都亮透了，我当然得来上班啊！”
季云芊刚要说话，顾淼打断她。
“云芊姐，你还是别笑了。你这熬了通宵的脸配上一抹笑，更像鬼了，看着就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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