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寒风裹挟着细雪,将苏家镖局的青瓦染成霜白。凌念雪裹紧狐裘,蹲在库房角落,用哈桑大师赠予的铜尺丈量地砖缝隙。冰屑早己融化,只留下淡淡的水痕,但她仍执着地寻找蛛丝马迹。"念雪,先回房喝碗姜汤。"楚灵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锋剑穗扫过冻得发红的门槛,"今夜子时,我们要守株待兔。"
凌念雪起身时,膝盖传来阵阵凉意。她望着母亲鬓角凝结的白霜,忽然想起江南梅坞的温暖:"楚妈妈,您的手都冻裂了。"说着便掏出柳如眉给的护手膏,轻轻涂抹在那布满薄茧的指尖。楚灵珊眼眶微热,将女儿搂入怀中,火塘的暖意裹着姜茶香,在这寒夜中织就一方温柔。
申时三刻,哈桑大师的机关工坊里传来齿轮转动声。波斯老者正将缴获的冰霜喷射器拆解重组,铜制零件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这机关的核心部件,"他用镊子夹起一枚雪花状的银片,"与波斯皇室失传的'冰魄机括'极为相似。"凌尘凑近细看,银片边缘刻着细小的梵文,翻译过来竟是"轮回"二字。
苏明远送来刚烘好的枣泥酥,望着桌上的令牌长叹:"家父临终前,曾说过苏家与西域冰蚕宗有段渊源。但冰蚕宗百年前就己覆灭,难道..."他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风浑身是雪地冲进来,怀中抱着个昏迷的孩童:"在街上发现的,冻得快没气了!"
楚灵珊立刻放下茶杯,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念雪则跑去烧热水,看着母亲熟练地施针,忽然想起柳如眉教的急救法。她撕开棉衣,将碎棉絮裹在孩童脚上,又用铜壶装了热水暖身。孩童睫毛轻颤,虚弱地唤了声"姐姐",念雪鼻子一酸,轻声哄道:"别怕,有我们在。"
当夜子时,苏家镖局的屋檐垂满冰棱。凌尘藏身屋脊,赤练剑在月光下泛着暗红;楚灵珊蛰伏西厢,青锋剑鞘上的银铃裹着布条;念雪则守在存放贡品的库房,梅花短剑紧贴掌心。寒风掠过风铃,发出细碎声响,却掩盖不住瓦片上极轻微的摩擦声。
三道黑影如狸猫般跃下,其中一人掏出冰霜喷枪,白雾瞬间笼罩库房。念雪瞳孔骤缩,想起哈桑大师的提醒,立刻屏息凝神。短剑划出弧线,挑飞对方手中的机关,却在接触的刹那,闻到一股熟悉的药草味——是柳如眉常用来配制安神香的龙脑香!
"念雪,当心毒烟!"楚灵珊的青锋剑破空而来,将毒烟荡开。黑影们见势不妙,甩出冰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凌尘及时挥出赤练剑,火纹与冰霜相撞,爆出刺耳的铮鸣。激战中,念雪发现其中一人的步法竟与自己练的"破冰十三式"有些相似,只是多了几分狠辣。
战斗结束时,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机关零件和半块染血的布条。楚灵珊捡起布条,上面绣着半朵残败的梅花。"这绣法,"她指尖微颤,"是二十年前江南绣坊的针法,那时..."她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念雪,"你还记得张娘子的绣坊吗?被毒蛇咬伤的那位。"
念雪浑身一震。确实,张娘子绣坊的梅花样式,与这布条上的极为相似。难道这看似无关的两件事,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哈桑大师举着油灯赶来,在月光下仔细查看布条边缘:"这布料经过特殊处理,能在低温下释放毒素。波斯有一种古老的巫蛊术,就用类似的手法..."
"等等!"凌尘突然打断,"阿风曾说,救下的孩童身上也有淡淡的药味。楚儿,你给孩子诊脉时,可发现异常?"楚灵珊脸色骤变,提起裙摆便往客房跑。烛火摇曳中,孩童的脸色己由苍白转为青紫,脉搏微弱如游丝。
"是冰蚕毒!"楚灵珊迅速取出解毒丹,"这种毒会顺着血脉冻结五脏,必须用至阳内力逼出。"凌尘二话不说,运起赤阳心法,掌心的热气缓缓注入孩童体内。念雪则守在床边,每隔片刻便用温水沾湿孩童干裂的嘴唇。窗外风雪呼啸,屋内却弥漫着紧张而温暖的气息。
当孩童终于咳出一口黑血,发出微弱的啼哭时,天己蒙蒙亮。苏明远红着眼眶送来热粥,哽咽道:"这孩子是城东乞儿,想必是被歹人利用。"念雪握着孩童冰冷的小手,忽然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个烙印——正是半朵梅花。
线索如凌乱的丝线,渐渐有了交织的迹象。楚灵珊在书房铺开地图,将江南绣坊、京城镖局、孩童出现的地点一一标记。"你们看,"她用朱砂笔划出弧线,"这些地方都在一条隐秘的商道上。而二十年前,暗盟正是通过这条商道走私违禁品。"
哈桑大师翻看着缴获的机关图纸,突然惊呼:"这机关的设计图上,竟有冰蚕宗的徽记!"他指着图纸角落的冰纹,"当年冰蚕宗覆灭,是因为他们用活人炼制冰蚕蛊。难道有人想重操旧业?"凌尘握紧赤练剑,剑鞘上的火纹仿佛要灼烧起来:"不管是谁,胆敢残害无辜,天地盟定不会放过!"
接下来的日子,念雪跟着父亲走访京城的三教九流。在城南的铁匠铺,他们得知最近有人大量订购特殊钢材;在城西的药铺,又发现冰蚕毒的主要成分——雪魄草被神秘人收购。线索越积越多,却像一团乱麻,让人摸不着头绪。
这日傍晚,念雪在客栈整理笔记,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熟悉的波斯语。她悄悄凑到墙边,听见一个男人用生硬的波斯语说:"冰魄机括己准备好,只要冬至夜..."后面的话被脚步声掩盖。念雪心跳加速,立刻跑去告诉父母。
冬至前夜,寒风如刀。天地盟一行人埋伏在城郊的破庙,这里正是当年冰蚕宗旧址。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在满地的冰纹上。念雪握着改良后的冰霜喷枪——这是哈桑大师根据缴获的机关改制的,能反向喷射解药。她深吸一口气,想起柳如眉教的镇定心法,努力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子时刚过,数十道黑影从西面八方涌来。为首之人身着雪白裘袍,面具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冰蚕。"天地盟果然上钩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中传来,"当年冰蚕宗被武林盟剿灭,今日,我要用你们的血,祭奠我死去的族人!"
战斗一触即发。冰蚕宗余孽们手持冰霜武器,所到之处皆结寒冰。凌尘的赤练剑化作火龙,楚灵珊的青锋剑舞成冰墙,双剑合璧,竟在寒夜中开辟出一片温暖的结界。念雪则带着阿风等人,用改良后的喷枪喷射解药,解救被冰蚕毒控制的百姓。
激战中,念雪与面具人狭路相逢。对方的剑招狠辣诡异,每一剑都带着刺骨寒意。念雪想起风清扬前辈说的"以柔克刚",不再硬拼,而是用梅花短剑引开对方攻势。突然,她瞥见面具人耳后有块红色胎记——与被救孩童手腕上的烙印形状一模一样!
"你和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念雪边打边问。面具人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是我弟弟,被武林盟害成这样!"原来,二十年前冰蚕宗被灭时,面具人的父母为保护孩子而死,弟弟也因中了冰蚕毒失去记忆。他苦心谋划多年,就是为了复仇。
"但你现在也在害人!"念雪的梅花短剑挑落对方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却布满伤痕的脸,"那些无辜的百姓,那些孩子,他们又做错了什么?"面具人愣住,看着周围因他而受伤的人,手中的剑无力地垂下。
此时,凌尘和楚灵珊己制服其他余孽。楚灵珊走上前,查看面具人的伤势:"冰蚕毒虽难解,但并非无药可医。如果你愿意放下仇恨,天地盟可以帮你。"面具人看着弟弟熟睡的脸庞,终于崩溃大哭:"我...我只是想救他..."
这场惊心动魄的危机,最终以和解收场。冰蚕宗余孽被送往五毒教医治,苏家镖局的贡品失而复得。临别时,面具人将冰蚕宗的秘籍交给凌尘:"这上面记载着冰蚕毒的解法,希望能帮到更多人。"念雪看着他牵着弟弟远去的背影,忽然明白,真正的侠义,不仅是刀剑相向,更是化解仇恨,温暖人心。
回到江南时,梅坞的早梅开得正盛。念雪站在树下,将京城的经历细细讲给柳如眉和赛义德听。哈桑大师则继续研究机关术,说要给天地盟武馆设计一套"冬暖夏凉"的机关。楚灵珊在药房配药,时不时抬头看看女儿,眼中满是欣慰。
"爹爹,"念雪看着凌尘擦拭赤练剑,"这次的经历,让我明白了很多。原来江湖中,仇恨和误解比刀剑更伤人。"凌尘停下动作,将女儿搂入怀中:"所以我们才要守护正义,更要守护人心。就像这梅花,越是严寒,越要绽放。"
月光洒在梅坞,暗香浮动。凌念雪握紧梅花短剑,剑柄上的梅花刻痕仿佛有了温度。她知道,自己的江湖路还很长,但只要心怀善意,秉持侠义,无论遇到多少风霜雪雨,都能走出一条温暖而坚定的道路。而天地盟的故事,也将如这永不凋零的梅花,在岁月中继续绽放,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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