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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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觉醒

 

蓝星的天空,是铁锈与凝固的血混合成的颜色,永远阴沉,压得人喘不过气。风在断壁残垣间呜咽,卷起干燥的尘土和刺鼻的焦糊味。

武历307年,人类最后的火种,只在七座巨大、冰冷、伤痕累累的钢铁要塞里苟延残喘。要塞之外,是望不到边的废墟荒漠,是异兽的猎场,也是拾荒者用命换取一点点生存物资的坟场。

林渊伏在一堵半塌的混凝土墙后,像一块沉默的石头。他瘦,但骨架撑起的轮廓里藏着被末世磨砺出的硬韧。脸上糊着灰和汗渍的混合物,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警惕地扫视着前方那片曾是繁华商业街的死亡地带。远处,一座被拦腰斩断的高楼孤零零地杵着,如同巨兽的断齿。更远处,钢铁要塞“磐石”的巨大轮廓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那是他必须在天黑前赶回去的“家”。

目标,是斜对面那家曾经光鲜亮丽的连锁超市。巨大的玻璃幕墙早己粉碎,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超市门口,几具风化得只剩白骨的尸骸,以扭曲的姿态散落着,空洞的眼窝茫然地望着污浊的天空。

他动了。动作轻盈得几乎没有声音,像一道贴着地面掠过的影子,借助倒塌的货架、翻倒的汽车残骸作为掩护,几个起落便闪入了超市内部。里面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土和碎玻璃。空气浑浊,混杂着霉变、金属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

林渊的目标很明确:食物,药品,任何能换到贡献点的金属零件。他熟练地在废墟中翻找,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和粗糙的混凝土上快速划过。角落一个倒塌的货架下,压着一具穿着破烂防护服的外星士兵尸体。林渊对这种尸体早己麻木,他只是快速摸索着士兵身上可能残留的物品。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是一个能量匣,空了。他随手丢开。手指继续向下,触碰到士兵紧握的拳头,指缝间似乎卡着什么东西,硬硬的,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

他用力掰开那僵硬的手指。一枚碎片落入手心。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极不规则,边缘却异常光滑,非金非石,通体呈现一种深邃、流转不息的幽蓝色。光线似乎能在它内部流淌、旋转,如同微缩的星云。就在林渊指尖触碰到它的刹那,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暖流,倏地钻入他的掌心,顺着血脉蔓延开,驱散了体内一丝积存的寒意和疲惫。

林渊的心猛地一跳。这东西……不对劲!他本能地就想把它扔掉。在沦陷区,任何不明来历的“好东西”,往往都伴随着致命的陷阱。但那股暖流带来的奇异舒适感,还有碎片本身那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他犹豫了零点一秒。

就是这零点一秒的迟疑,毁灭降临。

轰隆——!

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烈拱起、撕裂!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地下疯狂搅动。混凝土块像脆弱的饼干般碎裂、飞溅。林渊被一股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超市深处一根扭曲的承重柱上,喉头一甜,眼前金星乱冒。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几乎撕裂耳膜,带着硫磺和血腥的恶臭飓风般灌入超市。一只巨大、覆盖着暗红色粗糙鳞甲的爪子,轻易地撕开了超市的顶棚,碎石暴雨般砸落。紧接着,一个狰狞的头颅从破洞中探了进来。它的眼睛如同两汪燃烧的血池,布满獠牙的巨口滴淌着腐蚀性的涎液,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卷起地上的尘土。

裂地兽!一种能在地下潜行、拥有恐怖力量和防御的二级异兽!

恐惧像冰水瞬间浇透了林渊的全身。这根本不是他这种拾荒者能抗衡的存在!逃!必须立刻逃出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伤痛。林渊猛地一个翻滚,避开头顶砸落的大块水泥板,朝着被巨爪撕开的侧面缺口亡命狂奔。他像受惊的兔子,在崩塌的超市内左冲右突,身后是裂地兽愤怒的咆哮和它利爪撕裂墙壁、粉碎金属的恐怖声响。每一次利爪挥下,都带着死亡的风声,紧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炸开。肺部火辣辣地灼痛。超市的出口就在前方,那被撕裂的墙体透进昏暗的天光。生的希望!

就在他距离缺口仅有几步之遥时,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从背后狂涌而至!林渊甚至来不及回头,眼角余光只瞥见一片巨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暗红阴影,如同崩塌的山峦,兜头盖下!是裂地兽的巨爪!它彻底失去了耐心,发动了致命的拍击!

绝望瞬间攥紧了林渊的心脏,冰冷刺骨。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地将所有力量、所有不甘、所有对生的渴望,灌注在紧握的右拳之上,朝着那遮天蔽日的巨爪阴影,本能地、毫无章法地挥了出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挥拳,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但他握拳的右手,正死死攥着那枚奇异的幽蓝碎片!

拳头与覆盖着厚厚鳞甲的巨爪边缘,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骨骼碎裂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被拉长、被扭曲。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响起。林渊右拳中紧握的那枚幽蓝碎片,骤然爆发出无法首视的璀璨光芒!那光芒瞬间吞噬了他的拳头,沿着他的手臂急速蔓延。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以林渊的拳头为中心,轰然爆发!

“吼……?”裂地兽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硬生生地从中断掉,变成了一声短促、惊愕、充满无法理解的怪响。

林渊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狂暴、灼热无比的生命洪流,正通过他接触兽爪的拳头,疯狂地倒灌而入!这股洪流所过之处,他因撞击而剧痛的后背瞬间清凉平复,火烧火燎的肺部被甘泉滋润,疲惫干涸的肌肉贪婪地汲取着力量,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迎来暴雨。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舒坦,瞬间充斥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与之相对的,是裂地兽那庞大如山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恐怖的变化。它暗红色的粗糙鳞甲,光泽飞速黯淡、干枯,如同失去了所有水分和生机。虬结的肌肉,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迅速萎缩、塌陷。那燃烧着暴虐血焰的双眼,光芒急速熄灭,只剩下空洞和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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