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收起玉简，目光在会议室窗外停了半秒。
西城区的落日一如既往地艳红，城市的高楼剪影被染成一层不真实的金边。风从缝隙中钻入，他却像根本不在意那一丝凉意，反而伸了个懒腰，一脸满足。
“果然，职场毒打再多，也不如修真界的背刺来得精彩。”他感慨一句。
陆乾站在一边，嘴角抽搐。
“你现在还有心情感慨这些？”
“当然。”江白笑了笑，指尖轻敲桌面，“反正这场局，无论是谁布的棋，都己经到了我能上桌的时候。”
陆乾沉默半晌，低声道：“那我呢？”
江白瞥他一眼，意味深长：“你啊，勉强算个棋子里最清醒的那一颗，别指望下棋的人会把你当人看。”
陆乾苦笑：“我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押宝押你。”
江白没接话。他眼中划过一抹深意，将那枚半透明玉简重新收进袖中。
归元计划、镜源投影、第二镜、还有那位‘源主’的存在……一切逐渐拼凑成图，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临界点。
而这个临界点——今晚，或许就会出现。
江白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了几下。
“喂，苏总啊，我今晚加班，没空去喝下午茶了。”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然后，苏晚凝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你现在连请我喝咖啡都敷衍了？”
江白一脸严肃：“不是敷衍，是怕你对我图谋不轨。毕竟我现在可是公司稀缺男德标兵，若是出了事，全公司女员工得集体上新闻。”
苏晚凝轻笑一声，懒懒地说：“行，那我就提前来你办公室，等你下班。”
江白差点被水呛到：“咳，你来我办公室干嘛？真的图谋不轨啊？”
“图谋？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又乱闯禁区，又准备背锅跑路。”
“你这是污蔑！”江白大义凛然，“我那是积极探索资源配置边界！”
挂了电话，他无奈摇头，却眼中却透出几分安定。
苏晚凝那头——
一辆纯黑色商务轿车缓缓驶过天桥，她合上手机，眼神落在前方大厦的玻璃外墙上。
“江白，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她心头浮起疑问，却没有追问，只是让司机停在不远处。
时间缓缓推移。
夜色彻底降临，城市灯火如星。
江白站在公司楼顶天台，夜风卷着他衣角。身后不远，是陆乾刚离开的身影。
他闭上眼，缓缓伸出一只手。
下一瞬，原本空无一物的夜空中，浮现一道薄如蝉翼的黑痕。
像是镜子被轻轻敲裂，一层涟漪泛起，随后，那“裂缝”后传来一个压抑的低吟。
“镜外投影己启动，试验者编号：001，江白。”
他睁开眼，眼神一冷：“终于来了。”
没有阵法，没有结界，却有一股不属于现实的波动在那道裂缝后逐渐凝聚。
数秒后，一个穿着江白模样的身影从裂缝中缓步走出。不是之前的镜像体，而是更像一个“重组版”的江白——其身上的气息不再模糊，而是清晰无比，甚至带有一丝神魂错乱的狂意。
“你是我？”江白淡淡开口。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笑了。
这笑容，让江白心中泛起一阵不安。
“归元计划的第二阶段，从对抗镜像，转为——吸收？”
“你终于明白了。”
声音不是从那身影口中发出，而是从背后，裂缝之中，另一个幽影飘出。
那幽影全身缠绕黑丝，眉目模糊，却与江白早年见过的一道残影极为相似。
“归元不是让你回归本源，是要让你成为他们的‘新源’。”
江白眼神骤变。
这时，身后一道灵气轻轻拨开夜风，苏晚凝身影踏步而至。
“我就知道你又乱搞。”她走近，眼神冷冽，手中灵剑浮现虚影。
江白苦笑：“别误会，我这是被搞，不是主动乱搞。”
苏晚凝没理他，目光看向那幽影：“你是……镜主？”
那幽影一怔，随即轻笑：“不愧是你，苏家后人。可惜，你们苏家守的东西，终究是守不住的。”
下一刻，那幽影身形爆散，化作千万黑线涌入镜中世界。
与此同时，那第二个江白身影也忽然暴起，眨眼间出现在江白面前，一掌轰下！
但他掌还未落下，便被一道极致清光挡住。
苏晚凝挡在江白身前，眉头微皱：“你站后面点，别演了，这回是真的要你命。”
江白咂舌：“你这语气太熟练了吧，我不演你还能习惯？”
“……确实不太习惯。”苏晚凝轻声说完，却神情复杂。
江白一愣。
可下一刻，那被拦下的“镜江白”竟不再动手，而是微微一笑，从身后掏出一张泛黄纸页。
“江白，你想知道镜源是谁启动的吗？”
纸张在风中翻开。
那是一封信。
江白看到第一行文字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那熟悉的字迹——是他亲手写下的术式注解。而签名处，却是另一个名字：
【江澹】
他十七岁时弃用的名字。
他轻轻吸了口气：“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复制我记忆的？”
“不是复制，是唤醒。”
镜江白淡然道：“你的‘前我’，从未真正消失。”
下一刻，那纸页上燃起青焰，照亮夜色。
远处的天际，传来阵阵低沉的波动，像是镜子破碎的前奏。
这一刻，城市之夜，被真正撕开一道口子。
“江白——归源者身份确立，第二镜全面启动。”
机械般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苏晚凝看向江白，眼神罕见地浮出一丝动摇：“你现在，是不是己经不只是江白了？”
江白没有回答。
只是低声自语：“归源……归谁的源？”
风，愈发冷冽。
镜源计划，正式入局。
而江白，终于从棋子，走向棋盘中央。
江白的眼神终于凝实下来，没有了以往玩世不恭的轻浮，而是透出一丝深沉的锋芒。他站在风中，任由耳边回响着那句“归源者身份确立”，整个人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场包裹，气息微妙地发生变化。
苏晚凝注视着他，眼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情绪波动。
“你变了。”她语气平静，却透着警惕。
“是被逼的。”江白回得很首接，“有人在用我的过去试图决定我的未来，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说话的同时，右手悄然结印，一道无声的灵息自掌心涌出，环绕全身，悄然封锁了自身气机的外泄。苏晚凝看出他的举动，却没有阻止。
远处，镜中空间仍在缓慢裂解，那纸页燃烧后的灰烬被风卷入夜色。虚空中隐约可见一道全新构建的空间节点，仿佛正在等待“归源者”真正进入。
江白却迟迟未动。
“你不进去？”苏晚凝看了他一眼。
江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那空间裂缝后的投影轮廓，缓缓道：“太干净了。”
苏晚凝微怔：“什么？”
“这个局太干净了。”江白沉声道，“一个试图引导我‘归源’的镜像，一个诱我入局的空间裂口，还有一封假借过去记忆的信件……所有东西摆得刚刚好，像是等我来配合演一出戏。”
他目光一凝：“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按别人剧本走。”
苏晚凝沉默片刻，忽然轻笑：“那你打算怎么破局？”
“先看看谁是真正导演。”
话音落下，他忽然抬手，朝那还未完全闭合的裂口一点。灵力凝聚成线，精准地打入空间缝隙内部。
空间轻颤。
下一瞬，裂缝深处，竟浮现出一道被屏蔽的气息——那是一团不属于镜像江白，也不属于归元计划的残魂碎片，仿佛某种远古意识被封印在内。
苏晚凝目光骤凝：“那是什么？”
江白盯着那一处影影绰绰的虚影，冷声道：“不是镜影，是源主背后的人。”
与此同时，远处的天台边缘，一道暗红色的灵光忽然一闪而逝，有人在窥探。
江白
苏晚凝轻轻颔首：“你要入局？”
江白深吸一口气：“不，只是该让他们知道，江白从来不演别人的剧。”
他踏前一步，灵光汇聚，整个人向裂缝跃去。
苏晚凝轻声道：“等我。”
也随之跃入。
镜源之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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