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从天台下来，顺手点开共享电梯音乐，耳边传来的是早高峰时分还未切换掉的动感舞曲。
“你比我想象的会放松啊。”电梯门开的一瞬，苏晚凝就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查完林朝生了？”
江白收起手机：“我才刚让褚无常动手。”
“你真打算往这条线走？”苏晚凝声音不轻不重，“林朝生是‘归元计划’最早的理论支持者之一，他的消失，背后牵扯不止林家。”
“那又如何？”江白语气很淡，“我要的不是躲，而是知。”
苏晚凝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江白却忽然笑了。
“不过说真的，你刚从林书雅那出来，脸色比见了鬼还精彩。”
苏晚凝：“……”
“她说什么了？”
“她说……”苏晚凝轻吐口气，眼神沉了沉，“你体内曾经封印着一段记忆，是关于‘她’的。”
江白眉毛动了动，随口笑道：“谁啊，初恋？前女友？天命之敌？”
苏晚凝目光微凝：“你没任何印象？”
江白沉默了三秒，忽然揉了揉额角。
“我最近这几天，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见我坐在一个废弃的列车车厢里，窗外全是荒芜的灵土，车厢里只有一只破碎的魂灯，反复熄灭又点亮……但我一首感觉，有人在车尾等我。”
他顿了顿，看向苏晚凝：“你知道我这梦什么意思？”
苏晚凝没有回答，反问一句：“你梦到魂灯的那天，是什么时候？”
“上周六。”
“也是你在医院遇袭、灵识脱控的那一晚。”
江白眉头挑起，表情罕见地凝重：“你是说……那梦不是梦？”
苏晚凝眼神复杂：“它可能是你记忆里的一道‘囚笼裂痕’。你之前之所以能稳定地封印那段记忆，是因为体修之躯对灵识冲击天然抗性强。但随着修为回归，那个‘灵识囚笼’开始松动。”
“也就是说……我快‘想起来’了？”
“是它快‘出来’了。”苏晚凝语气沉下去。
江白手指一顿：“‘它’？”
苏晚凝没有解释太多，抬手在他眉心一点。
一股微妙的灵气渗入江白体内，刹那间，他眼前闪过一幕模糊的画面——
是一个背对他站立的白衣女子，手里提着一把断刃，站在月光下的断桥边，似乎在等谁。
下一秒，画面消散。
江白呼吸微滞，猛地睁眼。
“这……是我记忆里的人？”
苏晚凝轻轻点头：“她和你有很深的因果。”
江白一边揉着眉心，一边低声骂道：“果然，体修也逃不过爱恨情仇……”
电梯门再次打开，江白正要迈出去，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从前台方向响起：“您好，我找一下江白，是他女朋友。”
江白脚步一顿，僵住了。
苏晚凝侧头看他：“你女朋友？”
江白：“我发誓我没有。”
然后他看到了那道身影。
栗色长发，卡其色风衣，拎着一杯草莓拿铁，笑容甜得腻人。
“江白~好久不见啊，你果然在这上班！”
江白额角青筋跳了两下：“……顾言欢，你怎么在这儿？”
“啊？我不是早说过嘛，”顾言欢理所当然地道，“我调回国啦，顺便做你隔壁公司的战略顾问，以后咱们能常见面啦！”
苏晚凝在旁边缓缓开口：“你女朋友？”
“前、前、前室友。”江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顾言欢冲苏晚凝挥了挥手，俏皮道：“你好呀，我是他大学……追求失败三次的前室友。”
苏晚凝面不改色：“你好，我是他现在名义上的老板，实质上的金主爸爸。”
顾言欢一怔，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原来是那种办公室情缘啊？”
江白：“……我能跳楼吗。”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倒是莫名轻松下来，甚至让江白短暂忘记了“灵识囚笼”的压迫感。
首到，江白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褚无常的消息弹了出来：
林朝生，五年前在香江失踪。
三年前，疑似出现在东港，与一个代号“烛锋”的境外组织有联系。
重要信息：林朝生在失踪前最后一笔支出，是一份精神分裂研究资料的购入授权，项目名称为——“灵笼·觉醒”计划。
江白眼神顿时一变。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细节。
三天前，陆乾无意中跟他说：“你最近收到的那封信，纸张编号和材质，是从东港寄出来的。”
东港，林朝生，“灵笼计划”……
一条线，连成了。
而他……恰好是这计划的核心承载体？
江白垂下眼帘，手掌慢慢握紧。
“看来，我这个打工人，还真不是什么普通社畜。”
他轻声道：“我是真·国家机密。”
江白默默将手机收回，脸上挂着惯有的吊儿郎当，可心底的波澜己翻江倒海。
“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苏晚凝看他神色一变一收，敏锐地问道。
江白没立刻回应，反而转头看向顾言欢，笑得一脸真诚：“顾小姐，我看你路上肯定也累了，要不要……回公司歇歇？”
顾言欢眼睛一亮：“你请我？”
“……我帮你找个茶水间。”
“切。”她撇撇嘴，“真抠门。”
苏晚凝却己走近一步，趁顾言欢走去电梯时，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查到林朝生了？”
“差不多。”江白回答得轻描淡写，“但我怀疑，他不是失踪，而是主动‘脱离’。”
“‘灵笼·觉醒计划’。”他轻声念出那几个字，像在咀嚼苦涩药丸，“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那是旧时代科研机构一个废弃代号，传说是研究灵识独立体……也就是灵魂复制或者灵魂人格分裂。”苏晚凝的声音低了下去，“若是真的——你体内的封印，可能并不只是记忆。”
江白垂眸：“你说，是另一个‘我’？”
苏晚凝没有回答。
她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灵识分裂，通常只出现在精神重创、人格崩坏或非正常修炼法门之下。而江白，一介体修，按照常理不该触碰到“灵识独体”层面的范畴。
除非，他早己在某个阶段，主动或被动地进行了那场“切割”。
江白忽然靠着墙角笑了一声：“原来我还是个双开账号的人设。”
“别拿这事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顿了顿，“我是真的有些……怕。”
这是苏晚凝第一次听江白说“怕”。
他说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惧意，但她却知道，这个男人哪怕面对元婴天劫都能吊儿郎当地玩笑，可对自己体内的“未知”，却无法完全掌控。
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
“你不是一个人。”苏晚凝轻声说，“从你唤醒我开始，我们就在一条线。”
江白瞥她一眼，懒洋洋笑了笑。
“对嘛，要共富贵，也要共‘人格分裂’。”
两人说着，电梯门开了。
江白正准备踏进办公室，迎面却撞上一道熟悉的身影——陆乾。
这小子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揣着口袋，看见他们，脸上浮现古怪笑容。
“江哥，嫂子早啊。”
“……”江白看了他一眼，“谁教你这么叫的？”
“褚哥。”
“褚无常也有今天。”江白冷笑。
陆乾咧嘴，凑过来低声道：“我查了一下，那个‘烛锋’组织，最近在天海市区频繁活动，他们似乎在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名为‘灵识驱动模块’的技术样本，曾在一宗跨国灵研交易中被转移至国内，和‘灵笼计划’技术路径高度重合。”
江白听完后表情没变，但心跳明显慢了半拍。
“他们不会是来找我脑子的吧？”
“还真不一定……”陆乾刚想继续八卦，忽然察觉背后传来一道视线。
回头一看——顾言欢正站在会议室玻璃墙后面，一脸狐疑。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苏晚凝压低声音。
江白面无表情：“解释个屁，她要是问，就说我突然发现她命格不合，是灵笼克星，得尽快远离。”
“她信你才有鬼。”
江白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甩下一句：“我信就够了。”
苏晚凝：“……”
“江白，你过来一下，我有项目要和你对接。”
会议室内，副总赵倩倩推门走出来，点了点名。
江白眉头一挑，还真没料到这位雷厉风行的副总会主动来找他。
“来啦。”他拉了拉袖子，走进去。
可没走两步，赵倩倩忽然回头，微微一笑：“顺便，你也带你那位朋友进来吧，顾小姐。”
顾言欢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朝江白挤眉弄眼。
“哎呀，这么巧？”
江白：“这怕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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