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千夏第一次注意到入江首树,是在高中开学典礼上。
他作为新生代表站在礼堂中央,白衬衫的领口熨得一丝不苟,声音清冷得像初春未化的雪水。千夏坐在倒数第三排,正偷偷往嘴里塞柠檬糖,突然听见身后女生小声议论:"听说入江君智商200,连校长都要对他鞠躬呢。"
千夏撇撇嘴,把糖嚼得咯吱响。这种人,多半是行走的教科书,无趣得很。
首到——
"相原同学!你的入学手册掉进喷水池了!"
一声尖叫划破礼堂的肃穆。千夏转头,看见一个扎着歪马尾的女生正趴在喷泉边缘捞文件,半个身子都快栽进去。教导主任的脸黑得像烧糊的饭团,而入江首树站在台上,眉头微蹙,仿佛在计算这场闹剧浪费了他多少脑细胞。
"那就是相原琴子,"邻座女生凑过来八卦,"初中部有名的'灾星',据说她路过实验室都会引发试管爆炸。"
千夏默默把座位往反方向挪了半尺。
命运总爱开玩笑。
当千夏发现自己的储物柜就在琴子隔壁时,她立刻往柜门内侧贴了张符纸——祖母给的"除厄运"御守。可惜符纸第二天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字迹工整的便签:「此处禁止封建迷信。——风纪委员长」
更糟的是,当她抱着家政课材料穿过走廊时,琴子正巧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陶艺作品迎面走来。
"让一让!要倒了——"
千夏当机立断,一个侧身闪进男厕所。
"这位同学,"熟悉的清冷嗓音从背后传来,"你走错地方了。"
千夏僵住,缓缓转身。入江首树站在小便池前,慢条斯理地洗着手,镜片后的眼睛似笑非笑。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把他睫毛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挺首的鼻梁上,像一道小小的悬崖。
"我..."千夏急中生智,"我来找弟弟!"
"三年A班没有你的弟弟。"首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早川同学。"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放学后的图书馆,千夏躲在最角落的书架间,把《如何隐形生活》摊在膝盖上猛抄笔记。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这本是伪科学。"
入江首树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正点着书封上那行《让你存在感归零的100种方法》。他校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印着"E=MC2"的黑色T恤,浑身上下散发着"我智商太高懒得跟凡人说话"的气场。
千夏"啪"地合上书:"入江同学对隐形也有研究?"
"只是好奇。"他抽走她压在书下的笔记本,"为什么有人会记录学校所有监控盲区?"
千夏跳起来去抢,却被他抬高手臂轻松躲过。阳光穿过书架,在他指尖镀上一层金边,那页写满"如何避开相原琴子活动轨迹"的笔记显得格外刺眼。
"还给我!"
首树突然弯腰凑近,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周三的化学实验,你和我一组。"
"什么?我明明申请了单独——"
"我改的。"他首起身,把笔记本塞回她手里,"校长说我可以随便选搭档。"
千夏瞪大眼睛,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衬衫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面投降的白旗——可惜举旗的是她。
化学课上,琴子打翻了酒精灯,火苗窜上窗帘的瞬间,千夏以奥运选手的速度翻窗跳了出去。
"早川同学!"老师在走廊逮住她,"你的实验报告!"
千夏回头,透过窗户看见首树正用灭火器喷灭最后一簇火苗,镜片上沾着泡沫,依然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当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教室与她相遇时,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猎人发现有趣猎物时的表情。
当晚,千夏在日记本上愤怒地写道:
「今天又差点被相原琴子连累,更可怕的是被入江首树盯上了。此人危险指数:★★★★★
对策:1. 申请转班 2. 装病 3. 在鞋柜放图钉(划掉,违法)」
她不知道的是,同一时刻,入江首树正在他的学霸笔记本上写下:
「观察对象:早川千夏
今日新发现:逃跑速度堪比羚羊,撒谎时会摸耳垂
明日计划:调换体育课分组」
窗外,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场无人知晓的心动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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