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骁的咆哮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裹挟着血腥的戾气在病房里炸开!他高大的身躯死死挡在保温床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两名医生,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重和冰冷刺骨的杀意。
两名白大褂医生脸色惨白如纸,被那实质般的恐怖威压钉在原地,握着冰冷器械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们求助地看向轮椅上的陆震山。
陆震山苍老的面容如同青铜浇铸,纹丝不动。他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挡在前方的孙子,冰冷地、一寸寸地刮过保温箱里两个孱弱的小生命。那眼神里没有初为曾祖的温情,只有评估、审视,如同在鉴定两件关乎家族存续的、不容有瑕疵的器物。
“霆骁。”陆震山的声音低沉,带着岁月沉淀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秤砣砸落,“陆家的血脉,陆氏的未来根基,容不得半分闪失,更容不得半分……‘残缺’。” 最后两个字,他吐得极轻,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宁夕的心脏!
宁夕浑身剧烈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冰锥贯穿!她猛地抬头,眼中巨大的惊恐瞬间化为绝望的寒潮!“残缺”?他在说谁?是说她的予安吗?!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想要将孩子紧紧护在怀里,可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她只能徒劳地蜷缩,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视线落在她女儿身上!
“让开。”陆震山再次开口,紫檀木拐杖重重顿在地面,发出沉闷而威严的声响。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我说了——不!准!碰!他!们!” 陆霆骁的声音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血腥的沙哑。他非但没有退让,反而猛地又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他周身的气息狂暴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所有威胁撕碎!“谁敢动我的孩子一根手指,我让他生不如死!”
“霆骁!他是你爷爷!” 一首沉默推着轮椅的福伯,此刻也忍不住惊骇出声,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爷爷?” 陆霆骁猛地转头,猩红的眸子死死盯住陆震山,那眼神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愤,“在我妻子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时候!在我儿子女儿在保温箱里挣扎求生的时候!我的好爷爷在哪里?!现在!他们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你带着你的人,像验货一样闯进来?!这就是陆家的‘血脉亲情’?!”
他每一个质问都像沉重的铁锤,砸在寂静的病房里。陆震山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握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
“正因为他们刚从鬼门关回来,才更要查清楚!” 陆震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忤逆的愠怒,“看看他们到底被这场‘意外’伤到了什么地步!陆家的继承人,绝不能是病秧子!更不能是……”
“更不能是什么?瞎子吗?!” 陆霆骁厉声打断,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震得整个病房嗡嗡作响!他猛地指向保温箱里的予安,“你想听这个?是不是?!”
这句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宁夕头上!她眼前猛地一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揉碎!“瞎子”……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将她最后一点侥幸彻底捅穿!予安……她的女儿……她挣扎着想要开口,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砂石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霆骁!注意你的言辞!” 陆震山厉声呵斥,拐杖重重顿地。
“我的言辞?” 陆霆骁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愤怒,“你们在乎的,从来都只有陆家的颜面,陆氏的根基!你们谁在乎过宁夕为了生下他们流了多少血?!谁在乎过这两个孩子为了活下来拼尽了多大的力气?!谁在乎过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和温暖,而不是你们这该死的、冰冷的检查?!”
他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眼中血丝密布,仿佛要滴出血来!长久压抑的恐惧、愤怒、后怕,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伸手探向腰间!
“少爷!” 福伯惊恐地大喊!
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一闪!
陆霆骁竟然首接拔出了配枪!黑洞洞的枪口没有指向任何人,但那森然的杀气和他眼中彻底疯狂的猩红,足以让所有人肝胆俱裂!他握着枪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声音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原:
“今天,谁敢再靠近我的孩子一步,我就让他的血,染红这间病房的地板!我说到做到!”
空气彻底凝固!时间仿佛静止!
两名医生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福伯脸色煞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陆震山坐在轮椅上,苍老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被彻底冒犯的威严!
“霆骁!你疯了!放下枪!” 陆震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幼猫悲鸣般的哭声骤然响起!
是予安!
巨大的声浪和恐怖的杀气,终于惊醒了沉睡中的小葡萄!她似乎感觉到了这令人窒息的压力,小小的身体在保温箱里不安地扭动,紧闭的眼皮下渗出大颗大颗的泪水,那哭声断断续续,带着无法言喻的惊恐和痛苦,如同利刃切割着宁夕的神经!
“安安!” 宁夕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巨大的心痛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虚弱!她不顾腹部的剧痛,猛地从病床上挣扎着扑向保温床的方向!输液架被她带得哐当作响,手背上的针头被硬生生扯脱,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雪白的被单!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想抱住她受惊的女儿!
“宁夕!” 陆霆骁心脏骤停!他猛地回头,看到妻子惨白的脸和涌出的鲜血,眼中疯狂的血色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取代!他几乎要扑过去!
几乎同时!
“滴——滴——滴——!”
景珩保温床旁的心肺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报警声!屏幕上代表心率的那条线剧烈地波动起来,数值开始快速下降!
孩子被吓到了!景珩的心脏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刺激!
“景珩!” 陆霆骁目眦欲裂!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将他淹没!一边是受惊哭嚎的女儿,一边是心脏报警的儿子,还有扑倒在地、鲜血染身的妻子!他感觉自己要被活生生撕裂!
“快!孩子!” 福伯也失声惊呼。
陆震山看着眼前彻底失控、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拔枪对峙、濒死警报、鲜血、哭嚎……他脸上那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坚硬,终于出现了一道深刻的裂痕。他死死盯着陆霆骁那双赤红如血、写满了疯狂守护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对家族、对他这个祖父的敬畏,只有不惜毁灭一切的、最原始也最强大的父性本能。
“好…好得很…” 陆震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被彻底挫败的冰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缓缓抬起手,制止了身后彻底吓傻的医生。他没有再看保温箱里哭得撕心裂肺的予安,也没有看警报凄厉的景珩,更没有看地上痛苦挣扎的宁夕。
他那双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死死地、深深地看进陆霆骁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眸子里,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诅咒:
“陆霆骁,记住你今天的话,记住你做的事。”
“我倒要看看,你这份‘父心’,能护着这两个‘残缺’的累赘,护到几时!”
“我们走!”
紫檀木拐杖重重一顿,福伯如梦初醒,慌忙推着轮椅转身。厚重的病房门在陆震山身后砰然关上,隔绝了那令人心碎的警报和哭嚎,也隔绝了他最后冰冷的背影。
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瞬间被警报声和予安惊恐的哭嚎填满。
陆霆骁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也没看,像一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巨兽,踉跄着扑到景珩的保温床边,嘶吼着:“周医生!快叫周医生!” 他的手指颤抖着,想要去碰触儿子,却又怕带来更大的伤害。
宁夕半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腹部的伤口剧痛钻心,手背的鲜血还在渗出。她艰难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保温箱里哭得小脸发紫、浑身抽搐的予安。巨大的心痛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她虚弱的身体里奔涌!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一点点,用尽全身力气,挪动到予安的保温床边,染血的手指颤抖着,隔着冰冷的箱壁,徒劳地想要抚摸女儿惊恐的小脸,泪水混着血水滴落。
“安安…别怕…妈妈在…”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血的温柔,眼神却一点点沉淀下来,凝聚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决绝。
陆震山…陆家…
今日之辱,孩子之痛…她宁夕,记下了!
永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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