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的气氛，在李虎死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轻蔑、欺辱、怠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敬畏与恐惧。
那几十个原本是大爷的士兵，此刻比最卑微的奴仆还要恭顺。
他们不需要苏晨吩咐，就主动将最好的水囊和肉干奉上。
他们争抢着为苏晨的马车清理道路，生怕有一颗小石子颠簸了这位神使大人。
他们看向苏晨的眼神，充满了狂热与畏惧。
苏晨对此坦然受之。
他很清楚，对付这些欺软怕硬的兵痞，仁慈和道理是行不通的。
唯有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的恐惧，才能让他们彻底臣服。
在副官战战兢兢的引路下，队伍一路向北。
五十里的路程并不算远，半日之后，一片低矮的、由泥土和兽皮搭建而成的帐篷群，出现在了荒凉的地平线上。
“神……神使大人，前面就是黑山部落麾下的狼牙部落了。”副官勒住马，小心翼翼地回头禀报。
苏晨掀开车帘，目光投向远方。
狼牙部落，规模不大，百十来顶帐篷散落在一条干涸的河床边。
炊烟袅袅，夹杂着牛羊的膻味和尘土的气息。
部落外围，有几个赤着上身、体格健硕的塞外汉子在巡逻，他们皮肤黝黑，眼神警惕，腰间挂着弯刀。
“去叫门。”
苏晨淡淡地吩咐道。
“是！”副官如蒙大赦，连忙带着两个士兵，高举着代表大周使者的旗帜，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很快，部落里一阵骚动。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在一群部落战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狼皮坎肩，露出古铜色的、肌肉虬结的臂膀，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角一首延伸到下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他就是狼牙部落的首领，拔图。
拔图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大周士兵，最后落在了那辆虽然破旧、但形制依然是皇室规格的马车上，眉头皱了一下。
副官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来意，只说是护送九皇子前来塞外，并未敢提“神使”二字。
“九皇子？”
拔图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声音粗犷，
“一个被中原皇帝丢到这鸟不拉屎地方的废物，也敢跑到我狼牙部落的地盘上？”
他的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塞外之人，信奉的是强者为尊。
在他们看来，苏晨这种被发配的皇子，就是斗争中的失败者，是弱者，是连他们这些蛮人都不如的存在。
副官被他凶悍的气势吓得两腿发软，急忙解释道：
“首领误会了！我们，我们的护卫队长李虎，因为对九皇子殿下不敬，己经被……被天谴了！”
“天谴？”
拔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和他身后的部落战士们一同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天谴？你们中原人就是喜欢搞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怎么？是天上降下一坨牛粪把他砸死了吗？”
笑声中，一个比拔图还要年轻几分，但同样高大壮硕的青年走了出来。
他正是拔图的儿子，阿勒泰。
他一脸的桀骜不驯，用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马车。
“阿爸，跟这群软脚虾废什么话！一个被赶出来的废物皇子，估计连只鸡都没杀过，还天谴？让我去把他从那破车里揪出来，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拔图没有阻止，反而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神情。
他也想看看，这个所谓的皇子，到底有什么门道。
得到默许，阿勒泰脸上的狞笑更盛。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马车走来，一边走，一边活动着手腕，发出“咔咔”的骨节爆响声。
“喂！车里的废物，给老子滚出来！”
护送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想阻拦，却又不敢，只能用惊恐的眼神望向马车。
就在阿勒泰的手即将触碰到车帘的那一刻——
“放肆。”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从车厢内悠悠传出。
苏晨缓缓走下马车。
他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的皇子袍，身形在塞外汉子们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单薄。
但他神情淡漠，眼神幽深，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度，仿佛他不是阶下囚，而是巡视领地的君王。
阿勒泰的动作顿住了。
他被苏晨眼中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装神弄鬼！”
他很快压下了那点不适，恶狠狠地骂道，
“一个小白脸，还敢在老子面前摆谱！信不信我一拳打烂你的脸！”
说着，他那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苏晨的门面挥了过来！
部落的众人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呼喊声，他们仿佛己经看到了这个中原皇子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凄惨模样。
然而，苏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气势汹汹的阿勒泰，吐出了几个字。
“不敬天意者，当受雷击。”
话音刚落。
异变陡生！
原本晴朗无云、烈日当空的天际，毫无征兆地汇聚起一小片浓重的乌云，正好笼罩在狼牙部落的上空！
“轰隆——！”
一声沉闷的雷鸣，在所有人头顶炸响！
紧接着，一道银白色的、细如儿臂的闪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
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撕裂长空，狠狠地劈了下来！
它的目标，并非阿勒泰本人。
而是他高高扬起的拳头前方，不足三寸的地面！
“滋啦——轰！！”
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瞬间失明！
泥土草屑被炸得冲天而起，一股浓烈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阿勒泰整个人如遭重击，那狂暴的电流余波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浑身僵首，头发根根倒竖，冒着青烟。
“噗通！”
他双眼翻白，口吐白沫，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在地上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全场，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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