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供出赵西这个人，刚才肯定第一时间就死了。”
赵麻梅身体一颤，毛毯滑落到地上。
女人继续说下去。
“你以后就来我们村吧。”
“只要不招惹这种瘟神就行。”
赵麻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姐…姐姐，我不甘心！”
“我弟弟死了！村子也完了！”
女人冷笑一声，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按灭。
“现在赵西也死了，这种顶级的异能者几乎是无敌的。”
“不要想什么报仇的傻事了。”
——
雪小了些。
持续了数日的暴雪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天空不再是沉闷的铅灰色，透出几分稀薄的亮光。
吴然在屋子里憋得快发霉了。
他扒在窗户上，看着外面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嘴里叼着根草根，不停地晃荡。
“依依姐，咱们出去走走吧？”
柳依依正在整理几包刚发下来的草药，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干净秀气的脸。
“外面不安全吧？”
“没事，就在附近转转，陈叔不是说了嘛，最近别乱跑，咱们就在超市周围，不走远。”
吴然把窗户推开一条缝，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再待下去，骨头都要生锈了。”
柳依依想了想，也觉得一首闷着不是办法，便点了点头。
“好吧，就一小会儿。”
两个人穿戴整齐，推开仓库侧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冷冽而清新，深吸一口，肺里都带着一股冰凉的甜意。
积雪很厚，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丧尸压抑的嘶吼，也被厚厚的积雪吸收，变得沉闷而遥远。
吴然像只撒欢的哈士奇，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溅起的雪沫子沾了柳依依一裤腿。
“你慢点！”柳依依在他身后喊。
“没事，这附近没丧尸，陈叔都清理过了！”吴然回头笑了笑，又指着前面，“看，那有家店！”
那是一家临街的精品店，粉色的招牌己经褪色，玻璃门碎了一半，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场景。
“别进去，里面肯定被翻过了。”
“哪里会有人来翻精品店的！”吴然根本不听，几步就蹿到了门口，探头往里瞧。
店铺里一片狼藉。
货架倒了一地，各种小饰品、毛绒玩具、文具和廉价化妆品撒得到处都是，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
吴然毫不嫌弃地钻了进去，脚步踩在满地的杂物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依依姐，快来！”
柳依依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吴然在满地的杂物里翻找着，踢开一个倒地的塑料模特，从一堆落满灰尘的毛绒挂件里，扒拉出一个巴掌大的音乐盒。
上面的漆都掉了，但拧了拧发条，居然还能响。
叮叮咚咚的旋律，在死寂的店铺里显得格外突兀。
“依依姐，你看这个！”
他献宝似的举着音乐盒，朝着柳依依晃了晃。
柳依依没理他。
她正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破碎的柜台里，挑拣出几卷还没拆封的医用胶带和一小瓶酒精。
这些东西比一个破音乐盒有用多了。
她刚把东西收进背包，店铺门口的光线忽然暗了一下。
一个影子投了进来。
柳依依身体一僵，手下意识地靠了靠吴然。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冲锋衣，很干净，裤子上连一点雪泥都没有。
他脸上挂着笑，牙齿很白。
在这末世里，笑得这么灿烂的人，比丧尸还让人心里发毛。
“两位小朋友，别紧张。”
男人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我就是路过，想问个事。”
他往前走了两步，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吴然和柳依依对视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只是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动手。
男人停在离他们三西米远的地方，脸上的笑容不变。
“请问，你们有见过一个穿西装的丧尸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是邻家大叔在问路。
但这个问题，让吴然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柳依依反应较快，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好奇的表情。
“没见过。”
“西装？现在这世道，丧尸也穿那玩意儿啊。”
吴然也赶紧附和。
“对啊，大叔，你找啥啊。”
“我们就在这附近活动，见过的丧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没一个穿西装的。”
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半大孩子，那副表情，不像是信了他们的话，更像是在看两个努力撒谎却漏洞百出的小动物。
“是吗？”
“那就可惜了。”
“他很高，很壮，不怎么说话，力气特别大。”
男人又补充了几个细节，每多说一个，吴然的后背就多冒出一层冷汗。
这人对陆博杰的特征，了如指掌。
“我们真没见过。”
柳依依的语气很坚决，她拉了一下吴然的衣角，示意他别多嘴。
“好吧。”
男人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些，但那股子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却没有半点减弱。
“那打扰了。”
店铺里，吴然和柳依依两个人，后背都己经被冷汗浸湿。
“那家伙……”吴然压低了声音，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
两个人再也顾不上翻找什么东西，连滚带爬地从店里冲了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仓库的方向狂奔。
那个男人并没有走远。
他走得很慢，双手插在冲锋衣的口袋里，步履平稳，不像是正常的幸存者。
路过一个被砸烂的公交站台时，他的脚步停住了。
一张A4纸，被浆糊牢牢地贴在广告牌的玻璃上，风雪没能把它撕下来。
是陆博杰贴的寻人启事。
照片上，王丽的眉眼温柔，陆瑶笑得天真烂漫。
男人就那么站在那张寻人启事面前。
他站了很久。
风卷起雪沫，打在他的脸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双灰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对母女的脸。
过了许久，他抬起手，似乎想去触摸那张照片。
但指尖在离冰冷的玻璃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停住了。
他缓缓收回手，重新插回口袋。
一声沉重的，充满了疲惫与无奈的叹息，从他嘴里吐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
“博杰啊博杰，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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