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太阳，空气还是很冷，我感觉我在发抖。
“山高路远，江湖再见。”我满不在乎地回答。
庄凌瞅了我一眼，我也瞅了她一眼，对视过后，陷入沉默，无言的沉默，空气安静的压抑，我们并肩躺在围栏上，没有说一句话。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赵秋芳一脸绝望地说：“俺儿，娘尽力了。”
庄凌见状，慌忙起身，给对我说：“林狗碰，去哪里记得告诉我，如月交给我的任务，我要完成。”
说完，跟赵秋芳打了个招呼，慌忙跑开了。
我去哪里，还有必要跟她们说吗？从此，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庄凌的背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脚步轻盈却又凌乱，背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朦胧而虚幻。
我不知道办公室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从赵秋芳那绝望的神情中，我知道，帝库高中与我无缘了。
“娘，走，哪里黄土不埋人，就看哪里埋得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嘴上说的虽潇洒，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
我的铁饭碗梦，我的光宗耀祖梦，在这一刻，停止了！
命运，这该死的命运！为啥就偏偏与我过不去？
京华大学，这辈子我连门在哪里都无缘知道了！
我拽着赵秋芳的手，向学校大门口走去。
“俺儿，书。”赵秋芳提醒我。
“娘，学都不上了，还要什么书。”我赌气说。
赵秋芳没再说话，我们手牵手走出校门。
裘元忠在大门口等着，见我出来，惊讶地问：“老大，你怎么跟着出来了？”
“走，回家说。”我对裘元忠说。
裘元忠点点头，没有再问啥。
我跨上摩托车，赵秋芳坐在我后面，摩托像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驰，风在耳边呼啸，道路两旁的树木急速后退。
我们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射在地面上，不断地跳跃和扭曲，犹如我现在的人生一般。
一路无话，赵秋芳紧紧地抱着我，双手不停地颤抖，我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我的眼泪在下车的瞬间，流干了。
王高义和宁旭柳在家门口等着，看到我，同样惊讶地问：“老大，你怎么回来了。”
“走，屋里说。”
我给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进屋。
赵秋芳给我们倒上水，他仨谢过之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被开除了！”
“什么？老大！你被开除了，开什么玩笑？你是全校第一，学校舍得开除你？”宁旭柳总是抢先一步问。
“我没有给你开玩笑，揍了乡长书记的儿子，哪里会那么容易过关。”
“我他娘的，这家伙真是没有一点节操，竟然那么狠，不给人留活路。”裘元忠愤愤的说。
“没事，老大，咱换个学校，不是一样考大学，你学习那么好，上哪个高中，不争着要你。”王高义安慰道。
“开除学籍，己经没有上学的资格了，我还不如你们，你们高中毕业，我是高中未毕业。”
赵秋芳只是听，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想先休息几天，看看自己适合干点什么，没有地，想做农民是做不了，只能想办法做点生意。
宁旭柳想让我去他家窑厂代工，一个月得给个几百块，八十年代，一个月给几百块，也不得了，我想想，没有答应，我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那样，永远没有出路。
打工，这辈子是不可能打工的！
我给我自己立下规矩。
吃过晚饭，我正在院子里发呆，听到摩托车的“突突”声，宁旭柳推门探头喊：“老大，走，出去玩去，带你散散心。”
我轻轻一笑，心想，以后，也许我就是一街溜子了。
我给赵秋芳打了招呼，赵秋芳说早点回来，我答应。
“干啥去？”
我出门看见三位都在，不禁问。
“老大，县里新开了一个全县最大歌舞厅，听说是南方美女开的，各国美女都有，上次我们去了，挺好玩，今天我们去散散心，看看大洋马。”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歌舞厅是干啥的，但是，我感觉有美女的地方，肯定得花钱，我说：“等我一下，我回去拿点钱。”
“上来吧，老大，咱这有。”
宁旭柳示意我上车，拍拍自己的口袋，意思说，钱都准备好了。
“老大，以后跟我们玩，你就只需要出一个人，啥都不要管。”
裘元忠边说边启动摩托车，一溜烟飞驰而去。
那个年代的公路上，基本没车，寒风呼呼，竟然没有感觉到冷。
来到歌舞厅门口，下了摩托车，抬头望去，两个霓虹大字“闪舞”不停变换颜色闪烁。
舞厅门口，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帅小伙，女的随便进，男的要买票。
停好摩托车，裘元忠说：“老大，走，走前面。”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来过这种场合，心里是既紧张又兴奋。
走到入口，两个西装革履的帅小伙说：“来了，冤种，快进去吧，华哥说过了，给你留了房间。”
我怎么听这个称呼都有点别扭，不过，后来听习惯了，也就好了！
“谢了，兄弟！”宁旭柳递给西装男一绿票子。
“华哥是这里看场子的，叫沙国华，家是县城西关的，有点势力。这里的老板是南方人，具体是哪个城市的不知道，传说是位传奇的人物，年龄不大，一米七多的个子，前凸后翘，极品中的极品。”
裘元忠边走边给我说，我感觉他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你见过没有？”我问。
裘元忠摇摇头，说：“来了很多次，一次也没有见过，这女人很神秘。”
就是这个神秘的女人，后来成了我们在安泉县的第一位贵人，也因我而死。
走过幽暗的走廊，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璀璨夺目的灯光，五彩斑斓的光线在整个空间里跳跃、交织，仿佛进入一个梦幻的世界。
舞池里，人们随着动感的音乐尽情摇摆着身姿。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欢快与陶醉，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男士们身着笔挺的西装，或是时尚的夹克，女士们则穿着艳丽的连衣裙或是喇叭裤，裙摆裤腿随着舞步飘动，犹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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